人住房,学生不会去那里,很安静,也很寂寞。
对艾玛好奇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还没等休息时间,场地就跑来问那个小女孩的事。
我回头,艾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露出个头,注视着道场。
“你们不是同一个妈妈啊?”
“名字和外国人似的。”
“对吧。”
两个笨蛋毫不忌讳别人,大大咧咧地讨论着。
刚想指责两人的我被点名去对打,怀着不安的念头,我回头看了看他们,但是没人注意到我。
果然。
等我结束训练回到原位时,艾玛正在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
我连忙在这两个口无遮拦的小子头上来了两拳。
以我的力气对他们来说应该也只是不痛不痒,但如果能让艾玛消消气的话就好了。
小孩子也有面子,更何况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腿落泪,多多少少会引来旁人的目光。
怕艾玛更难过,我把她带到了厕所,帮她清洗。
艾玛哭得好伤心,像是被压垮最后一根弦一样地喊着妈妈,妈妈。
其实多多少少也能想象到,艾玛在来佐野家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摸着艾玛的头,安慰着她。
“艾玛的头发软软的,和万次郎很像呢。”
“可是妈妈讨厌我。”
“这里有两个哥哥,还有爷爷,还有我们大家,爱着艾玛的人有那么多。”
“艾玛并不是孤独一个人哦。”
说着,我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孩。
艾玛吸了吸鼻子,头用力地埋在我的怀里。我回忆着生病时妈妈对我做的,轻轻地,慢慢地拍着艾玛的背。
渐渐地,怀里的抽泣声变得微弱,呼吸也开始平稳。
“梦子身上…香香的。”艾玛呢喃道:“ 好温暖。”
我想她大概是哭累了,赖在我怀里不肯离开。
上一世,后辈的姐姐去世那天,后辈也是哭得一塌糊涂,我也曾经这样给予他同样的拥抱。珍爱之人离去的痛苦和寂寞我是那么的熟悉。
“明天一起来道馆训练吧,我们两个一起。”
“嗯。”
我和艾玛拉勾。
-
为了履行和艾玛的约定,我今天来的格外早,道馆里没有一个人。
爷爷告诉我,万次郎和艾玛已经在道场里了。我甚至连书包都没放下,就向着道场走去。
“今天开始,我就是Mikey了。”
“哥哥是Mikey的话,妹妹叫艾玛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吧。”
拉开着推拉门,我听见万次郎的声音。
我愣在原地。
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
还有很多时间让我喘息,还有很多时间让我变得强大,还有很多时间让我改变未来……
我还以为,这一世和上一世会有什么不同。
我突然感到后悔,为什么今天要一放学就来道场,为什么不在学校多留一会,为什么要来道馆。
现实就是这样。
佐野万次郎就是那个Mikey,那个东卍的总长。
稀咲开最后一枪的时候说过,下地狱的时候记得说是Mikey害的你……这句话曾经一度在年幼时我的脑海里回响,伴随着枪声,刺眼的猩红,和那回头时的眼神,造就了还是婴孩时我的梦魇。
濒死前人的痛苦会消失吗,答案是不会,我非常的痛,非常非常的痛。从无数个夜晚中湿淋淋地惊醒,也无法忘记那穿透头骨的破碎感。
眼前这个孩子,捧着糖果和伙伴炫耀,困了倒头就睡,喜欢在我和别人说话时插嘴,随心所欲,但是还保有孩童的天真。
我一度说服自己,他不会是那个男人。
但是当从万次郎嘴里发出Mikey的名字,我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般,四肢冷得不像是自己的,控制不住,我跌倒在地上。
两人被我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万次郎连忙跑过走廊,从廊台上跳下来,把我扶起。
我控制住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的手,现在的万次郎和那个东卍的万次郎是不一样的。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使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他现在还只是孩子,我没有理由对他这么做。
艾玛也从道场里走了出来,眼角含着泪光,笑着说:“我又没在意名字。”
和昨天哭得心碎的样子不同,艾玛的笑容非常好看。
我突然意识到,万次郎改名Mikey是为了艾玛,为了让艾玛不再那么特别,为了和她成为一家人……我一直都把万次郎当作是孩子,这会儿又感觉到小孩子的成长速度是无法预估的。
顿时间,想要万次郎不要叫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