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两个人还是没走掉，被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村长发现，拦住了。
水磐村以红白事为最重要的，其中白事又高于红事，垄断水磐村丧葬产业的赵家自然也是村里最大的势力，村长这个职位在他们家代代相传父死子继，现任村长赵老头在村里有很高的话语权。
姬老太虽然在外面学了些玄学手段，可也只有一些和赵家关系不好或付不起赵家要的代价的村人才会求到她那里，理所应当的生意并不好，连糊口都做不到。毕竟愿意和村长家过不去的村人还是极少的。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姬老太和赵老头并不对付，只是表面上仍维持着客气的和平。
此时赵老头一靠近，姬老太把姬凌天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用自己高大结实的身体挡住她，脸色阴沉沉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姬老太你过来看看，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你的爹娘祖宗可也埋在山里呢。”
赵老头表情笑眯眯，可惜他这段时间瘦的厉害，此时一笑，非但没有和蔼亲切感，反而显得格外刻薄。
“村里，村里的事和我一个村妇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这一脉已经断了，在不在都无所谓。”
姬老太的声音依旧不冷不热，只是拉着姬凌天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姬凌天会意，作势露出难过的神情。
村里风气如此，除非实在活不下去，否则不允许溺杀女婴，却也不会待她们多好，只等死了草席一卷或棺材一副送上女祠。与此同时，家家户户都在争着生男胎，认为男儿才是一个家的根，没了男儿就断了香火。
赵老头被话哽住，不知道怎么接，一旁看到赵老头过来也凑过来的族老递了个台阶：“老赵也是为了咱们村子着想，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愿意让你们格在外面。”
“是啊，姬老太，你也过来看看，你不是懂那些神婆的伎俩，也过来看看，刘家媳妇一直不认罪，是不是被祖宗惩罚了？”
几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把姬老太架起来，其他年轻人见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也好奇地凑过来，彻底堵住了祖孙俩离开的路，姬老太阴着脸，身体却不允许她推开所有人离开，只好被他们带着走到刘家媳妇附近。
一旁负责挥鞭子的赵家老大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肥圆的肚子，正在热身，他弟弟手捧着一个红木的托盘，托盘上是水磐村历代用来行刑的鞭子，牛皮的材质被盘得黑亮，把人抽死了鞭子都不会断。刘家媳妇已经骂累了，嗓子哑的厉害，只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血缘亲人和枕边人，沧桑的脸上表情狰狞。
五年前那次杀鸡儆猴小孩子被安排在最后面，只能听到比杀猪还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散，好几个孩子回家就发烧做了噩梦，姬凌天此时被迫直面这个场景，本能地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愤怒。
某些人未尝不知道刘家媳妇的无辜，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心安的替罪羊罢了。而更多的，则是火没烧到自己头上的随波逐流。
姬凌天想了想，挣开姬老太的手往外跑，有人想拦也被她躲开，族老们看到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娃跑了，并没有当回事，继续跟着村长讨打姬老太。只有知道自己孙女性格的姬老太眉头一皱，可被人群围住，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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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来了大半，剩下的还在往广场赶，姬凌天直接钻进附近房屋的窄缝，一路走最快的距离到了水磐村的男祠。
男祠是泥土掺稻草的外墙，房梁屋顶却还是木头，又有许许多多的木制排位放着，是很好的易燃物。
男祠的蜡烛是碗装，里面半碗猪油，灯芯是纯棉线，烧完会有专门的守祠堂的族老添，只是此时看热闹去了，正好便宜了姬凌天。
她铆足劲头撞向供桌，只打翻了少部分蜡烛和牌位。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姬凌天也不气馁，手一挥将牌位推到，不规律的力道让牌位倒得乱七八糟，最前面的牌位砸下来，将碗打翻，猪油撒了一供桌，火焰将供桌点燃。
【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姬凌天忙后退，火焰顺着桌角烧到地上，有猪油流到柱子，火焰也就烧到那里，干燥的木料很快被点燃。她不敢多留，将门关上就跑远了，绕了好几个拐角跑进人群，并不过去找自己的姥姥。
自觉干了一件大事，姬凌天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并不觉得自己该对刘家媳妇的遭遇负责，错的是族老是村长是村规，错的是孙家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夫家，怎么也怪不到姬凌天的头上。她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不对。
行刑已经开始了，村老们和村长站在一旁，有村老不忍心看已经背过身去，有的却饶有兴致，一双眼往刘家媳妇被打烂的衣服下面看，觉得赵老大没有他爹老练，打了半天衣服还没烂完。
村人嘈嘈切切，没有一个拦，只刘家媳妇的丈夫蹲在地上，口中呜咽出声，孙老四拍拍他的肩，似乎认为他有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