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她不再去看面前人,只低着头,继续说到,“我已经杀了一个了,若是他们两个老的不死,我也活不成,更无法回家。”
“于是爹娘兄长怜我,让他们二人死的干脆利索。”她面上带着泪,声音微微发颤。一想到家,心底的酸楚便再也止不住。
“你既然非胡家女儿,又是何来历?”胡家两个老的半年前刚死,据说是误食了剧毒的蘑菇,胡仵作亲自验的尸,因着大半年未回过家,他也被排除嫌疑。
“这重要吗?他们都死了,让人知道当年流落在外唯一的幸存者,如今也是个杀人犯,也要一起去陪他们了,这有意义吗?”
易子实提笔的手悬在半空,全死了?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她将脸全部掩在阴影中,便也不再多问。
“你,关于杀害胡方一事,还有什么想说的?”
胡仵作摇摇头,多活了这八年,也差不多够了。
“懿王心慈,若你真有苦衷,许能得个从轻发落。”易子实声音仍是淡淡的,他只是个来问口供的,具体如何裁断还是得经由懿王之口。而他,只是顺带一提。
胡仵作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本没有家人,也没了牵挂,若我的死能换得他们得以安宁,那我死而无憾。”
听后,易子实只是点头,淡声道:“咱家只是辅助记录口供,若还有冤屈不便说与我听,你也可留于公堂上亲自说与懿王。届时,他自会裁断。”看着面前人,易子实收起笔录,淡然提醒。
他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也非懿王下属,提一句,也只是顺口。
……
“当真不会动用私刑?”离了县衙,南芝仍是有些不放心,频频回头向后看去。
“不会。”从惊讶中回过神,林景淡然劝到,“主子一向不喜易公公,这动用私刑白白递给主子一个把柄,主子是会向陛下告状,让她换人。不用想都知道易公公没那么蠢。”
想通了这一节点,南芝也点头。但是她想起往日一副冷淡阴郁模样的易公公,还是有些担心。便问到:“若是易公公不喜怀南地界,他就想回京去,怎办?”
“噗,那他肯定是疯了。”林远没忍住,笑出了声。
“陛下可没主子这般好性子,回去,他疯了才想回京去。”段从星也笑着说着。
“不过,这胡仵作到底什么来头,你们县衙跟他相处这么久,都不清楚?”他看向南芝,此时也觉得南芝这个身份未明也可疑的很。
被盯着看的浑身不自在,南芝撇开视线,说到:“他两年前来的县衙,我前几天才来,也不比你们早几天,我怎么知道。”
“也是。”但他还是盯着南芝看,问到,“那你是哪里来的?真没隐情?”
“安沧城逃难过来的,段大人你这是要戳我心伤?”南芝鼓起嘴,转过身,说的越少才越不会暴露!虽然她也觉得就算她如实说了,这几个人也不会信她来自几百年前……
他们一路向城东走去,越走,这地便越是繁华热闹。南芝之前没到过这儿,只是听说过因着以前有个神医医馆在这儿,聚了不少人气。
现在是知道那传言中的神医就是扈大夫,而他也……叹了口气,收起面上的嬉闹,南芝带着三人继续向东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房子便越是老旧,路上行人也少了许多。
“怎么越走越偏,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林远上前几步,他看了看周围逐渐阴森的环境,心底一阵发虚。
“我也没来过,要不找了人问问吧。”说着,南芝停下步伐,看向周围。隐隐听说这处才是以前的东街大市,只是现在这冷清模样,让她想找个人问路都有些难。
她环顾四周,很快锁定了目标。还没走几步,南芝耳尖地被一阵吵闹声所吸引。抬眸看过去,是一家看起来生意并不好的煎饼摊。
摆摊的两人是一对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的小夫妻。妻子手上抱着个孩子,正一脸戾气,指着正在擀面的丈夫,正大声说着一些尖锐的话语。
“夫妻吵架嘛,有什么好看的。”段从星也看过来,但他只看了眼,便偏过头去,抬脚欲往前走去。
饼摊生意并不是太好,上面零星摆着几张杂粮饼,看起来像是放了许久的样子,并不新鲜。
南芝看的并不是那对夫妻,而是妻子手中抱着的孩子。约莫几个月大的孩子,被妻子揽在手中,手腕横过孩子胸腔,全然不顾婴孩已憋的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