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自辉把毛巾按在脸盆里，侧脸看着胡凯，甩了甩手上的水道：“要睡了？”
胡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接着把肩上的毛巾扯下来在手里绞着，讨好地一笑道：“嗯，是啊。都收拾完了，就睡了。”
董自辉看着他没有走的意思，就收回了伸向盘中的手，甩着双手的水说：“有事？”
“嗯，也没有什么……”胡凯眼睛一垂，迟疑地说道。
“是吗？有什么你就说，咱们都是农村小地方来的，有话直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力。”董自辉伸手搅动了一下脸庞里的毛巾，又一把捞出来，就要拧。
“嗯，就是你那个‘圣人窝’的项目组进展怎么样？”胡凯盯着董自辉手里的毛巾，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道。明显的是缺乏底气，或者有僭越之感。
“哦？‘圣人窝’啊？哪那么快？不过潘老师挺支持的。”董自辉似乎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还带着点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同在洗漱的同学。
“潘老师感兴趣？”胡凯正视着董自辉，有点出乎意料地问。
“看样是的。”董自辉开始拧着毛巾，落下的水在脸盆里击出不断的水花，并没有看胡凯的脸色说道。
“有戏啊。”胡凯有点惊异地说道，脸上是惊喜的笑逐颜开。
“你这样认为？”董自辉把拧干的毛巾展开，铺在双手上，擦着脸道。
“那当然。我听说潘老师是咱们系里威望最高的老师，下一届的系主任人选啊。他要是感兴趣，基本上就是有戏了。”胡凯依旧延续着情感上的惊异说着，只是增加了更多的肯定的色彩。
“干部不都是要公开竞聘的吗？”董自辉拿下毛巾，丢到盆里淘洗着，侧脸又盯着胡凯喜气洋洋的脸说道。
“唉嗳，那都是走过场的事儿，我听李明达说，这回潘老师铁定当选。”胡凯认真，同样神秘地说道。
“组织任命上的事儿，不见到红头文件，大约都说不准吧。”董自辉善意地笑笑说。
“……有道理。不过这是高校，社会上的事可能更复杂一些，……但高校……。”胡凯坚持着，但也只说了半句。
董自辉讪笑地打断说：“没听说过‘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句俗话吗？”董自辉好像更知道些人情世故一样地说了句。
胡凯怔了怔道：“算了，不去管上面的事了。就是‘圣人窝’的事，如果成立了课题组，能不能算我一个？”他这话说得很恳切，甚至急切。
董自辉愣了愣，笑笑说：“这事儿怎么问我？应该找潘老师，估计他在系里直接抓这事儿。我是说如果成了的话。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真的。”
“嘿嘿，这我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我就是先给你打个招呼，近水楼台嘛。你跟那位首富不是老乡吗？咱们又一个宿舍住着……”胡凯显然是不依不饶。
“有道理。”董自辉很坚定地说着，但这话完全是四六不靠的啥也没说，但却又啥都说了。最起码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胡凯觉得董自辉的回答不那么过瘾，但又说不出什么毛病，见董自辉又把毛巾投到盆里淘洗，觉得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于是招招手，拿起自己的脸盆，说了句“睡了”，就出了门。
董自辉低头朝毛巾上打着香皂，没有理会彭凯。
不过，彭凯的一番话，让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圣人窝”的事情上来了。
平心而论，他并不认为“圣人窝”目前可以称为“项目”，因为在他的心目里，那里不过是一片风景优美，具有很原始风貌，再加上几处传说中的孔圣人的遗迹而已。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许是个跳板呢？
…………
洗漱完了的董自辉，回到404，李明达、杜一鹏、胡凯都已经上床了，都在刷着手机。
发誓要拒绝游戏的杜一鹏，还是有点“囊气”的，在看着一条短视频，虽然戴着耳机，但可能是视频太过搞笑，时而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他见董自辉进来，就摘下耳机，指着他问道：“你几月？”
董自辉一脸懵逼地搭着毛巾，眼睛眨巴地盯着杜一鹏：“什么？”
“哦，不好意思。你几月几日生的？”杜一鹏不好意思地一笑又问道。
“干嘛？”董自辉还是很莫名，就又问道。
杜一鹏脸上滚过一丝不悦，他觉得董自辉真是小地方来的农村孩子，无时无刻地保持着警惕，心里怀疑着一切人。小时候一定受过刺激，被周围的孩子打怕了。他这样想着董自辉。
“啊……排排队吃果果。”杜一鹏暗笑一下，立刻想要整蛊一下这个“兵马俑”，就一本正经地说。
李明达听了，没忍住，喷笑了两声。
董自辉感到一定是杜一鹏存心嘲笑自己，两步跨到杜一鹏床前，立睖着不大的双眼，瞪着他低吼地问道：“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