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自辉扫了一眼张启泰“本人主动终止流转。”加上他的签名,然后将协议放在装钱的密码箱上推给条桌一头的张启龙。
又抓起黑皮包里的一沓协议举起来,扫视了一圈,晃动着手里的协议,狂喊道:“还有谁!?”
现场鸦雀无声,只听到旁边张启龙按动计算机的电子播报的声音。
“加1356,加4362,加……”
众人似乎默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最后一齐看向董自辉,这个陌生的黄口小儿。
“没有了,是吧?今天没有终止流转的乡亲们,回去再好好看看你们手里的那份流转协议,上面的权利与义务写得清清楚楚。再退出时,张总将严格按照协议执行。
自己不清楚协议条款的,可以找明白人问清楚。大家有什么想法,现在就说。有要求我们可以商量,我相信张总也是这个意思。离开这个会场,再说什么都不作数了。有没有?”
现场依旧是寂寞一片,村民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地相互摇着头,默然地离开了。
“等等!”
董自辉高喊一声,众村民站住,转身看着“台上”的董自辉等人,个个脸色平静,似乎还包含着不小的欣慰。
“欢迎吴乡长训话。”董自辉高声地喊道。
老百姓的怕官,这是由来已久的,久到了几千年以上。
可是现在的圣人窝似乎有了不少的改变,他们虽然没有离开,但转身与走回的脚步却看得出明显的慵懒。
这是互联网的作用吗?
他要设计一份问卷,等上面的统计数字出来后才能确信自己的判断,也才能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最起码是目的明确的工作。
…………
吴明站起来的时候,场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董自辉却很起劲地拍着巴掌。
也带动着杨淑琴、刘世勋、谢小芸也用力地鼓掌,持续了片刻,掌声才像了点儿样。
揣着一沓钞票走到大门口的的张启泰,很失落地回头看了一眼会场,又挑高了眼光看了看注目于会场的董自辉。
这小子,人才啊。
他不无感慨地暗道,摇了摇头在大门口消失了。
吴明举手很客气地平息了众人的掌声,向在场的乡亲问了好,又代表乡领导班子对农村的群众表示了慰问。
接着又讲了一遍“土地流转”的好处以及政策等老生常谈的话题。
这话说的大约是太多遍了,村民们在下面开始了交头接耳。
不过,董自辉坐在台上,一直注意着刘世勋和张启龙的动静。
张启龙的表现他自然能猜得到,但刘世勋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来帮自己?还是因为先前的事情吗?
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根吊在柳树杈上做“钟”的生锈钢轨,还在那儿静静地挂着,虽有风吹过,钢轨却一动不动。它在这里挂着应该是有半个世纪了。
它一直这样吗?
风也无法动摇它吗?还是它本来就不为风所动?
他的目光从钢轨上滑落,恰巧与一直侧头望着自己的杨淑琴的目光相遇。
瞬间的碰撞,又迅疾地躲闪了开去。
他不知道那碰撞意味着什么。
但,就是碰撞了。
他待要再定睛看去,又一阵掌声响起来,接着众人动身涌向门口。
吴明讲完了,散会了。
张启龙没有讲话。
董自辉看着散会的现场,心里涌现出一种别样的酸楚,这和他早年看过的柳青的小说里描写的场景怎么差别这么大了呢?
农民是富了,可是这个“富”是苍白而脆弱的,一旦有事情发生,尤其是国难当头的时候,我们以之立国的根本——农民,还会赶着大车争先恐后地去缴公粮吗?他们还会把省吃俭用的粮食、布匹以及其他的物资送去“支前”吗?
当我们的经济再次遇到危机的时候,还能在他们身上“软着陆”吗?
他叹息着,凝视着树上的半截钢轨,愣愣地出神。
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刘世勋正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想什么呢?”
董自辉回望了一下左右,张启龙正陪着吴明说话,好像是在讨论午餐的事情。
因为张启龙指着天又看着表。
董自辉回头对刘世勋一笑,还没等他说话。
刘世勋就把那个密码箱推到他面前。
董自辉吃惊地望着刘世勋,懵懂而严肃地问道:“你干什么?”
刘世勋望着他迷惑地一笑道:“不是给你的。但归你支配,相关的手续我跟无乡长和张启龙村长签。钱存在他们圣人窝的信用社里,用于圣人窝的专项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