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砚正经危坐,袍下手指微微扣住膝盖。
卫岚玉微微垂眸,似乎嗅到了别样的味道。
不止他,待众人反应过来,席间气氛微妙了起来。
众人皆知,踏芳宴是为仪献公主择婿的,这状元郎一介文弱书生,越过了精通骑猎的武举状元,弄虚作假的皇族子弟,拿了狩猎一甲。
如此耐人寻味的结果,怕不是早就安排好的。
众人将目光看向闹剧中未曾掺和却身为主角的纪瑞灵。
迎着众人的目光,纪瑞灵摆弄着腰间的璎珞,镇定自若的微微一笑。
她自信赵端砚会拒绝。
众人将纪瑞灵的目光看在眼里。
对于纪瑞灵的自信,也未曾有人怀疑。
毕竟,赵端砚受的是纪国公府的恩养,怎会轻易背叛纪国公府选择呢?
直到,于瞩目之中,赵端砚轻理衣衫起身。
他踏着平稳的步伐,隔着热烈篝火和纪瑞灵自信的目光,一步一步靠近中央的高台,提袍跪下。
“臣,谢主隆恩!”
不是谢赏,是谢主隆恩?
此言一出,如掷巨石惊涛,众人面色各异。
纪瑞灵的笑容僵住……
纪家小公子眸染冷色:“他疯了不成?”
当众弃了纪国公府选择仪献公主!
“这……”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复杂的目光扫过纪瑞灵。
“……另谋高枝?”
忘恩负义!
“一飞冲天?”
好高骛远!
“……纪小姐,实惨。”
卫岚玉听着左右两侧同窗一唱一和,恨不得此刻长出翅膀飞离这是非之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这位好友的决定,只怕不是一时之起。
大公主稳如泰山的脸上看不见诧异,摩挲着手中碧玺珠串,心如明镜,见霜冻下来的席面,笑道:
“状元郎,竟然精通武略?”
赵端砚拱手:“略知一二,不算精通,今日不过侥幸所得。”
“你也算诚实!”大公主淡然一笑后冷脸发难,变化之快,让人暗暗心惊:“听闻状元郎幼时在纪氏家学读书,纪家几位公子都是不错的孩子。”
“回禀大公主,臣幼年丧父,由寡母女工养育,臣勤恳恭学至幼学之年得遇恩师,师怜臣孤苦领臣随侍行走,次年被纪国公赏识至今,国公之恩,臣铭记于心,至于公府公子,臣自知低微,不敢高攀。”赵端砚连忙叩拜,低至地面的脑袋足以体现其与纪国公府决裂的心。
不敢高攀纪国公府,却敢高攀公主!
这是什么鬼道理!
纪瑞灵轻轻一哂,未曾开口说什么。
情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人家在撇清关系,她要是跳脚了,反而正中别人下怀。
可她不开口,总有人等不及让她开口。
仪献微微掩面,眸带得意:“原来状元郎乃是出自纪氏家学之中,我就说午间怎么瞧见纪姐姐的侍卫同状元郎一路,原是旧识啊。”
仪献这话就说的微妙了。
赵端砚前脚说不熟,后脚她便说看见纪瑞灵的侍卫同赵端砚走一道。
她是在说纪国公府拜高踩低,还是没说纪瑞灵上赶着贴他考了状元的赵端砚?
不说纪瑞灵,大公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仪献这不懂何为止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疼。
“公主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啊,不过这山中狩猎同侍卫走散稀松寻常,路上遇见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那可就太多了。”纪瑞灵靠在椅子上,抬手摸着冰凉的耳铛,眼尾勾起泛着冰冷的水光。
“是吗?”仪献满头珠宝叮铃,她看向赵端砚,疾言厉色道:“是偶遇吗?你可要老实说,事关纪小姐声誉,若是撒谎我必要重重治你的罪!”
赵端砚抬眼看了看纪瑞灵:“并非偶遇,是纪小姐的侍卫来叮嘱我小心!当时我同书院另一位同窗同行,他可以作证!”
对面的卫岚玉抛橘子的手一顿,不知这风怎就吹向他来了。
这滩浑水他是半点都不想淌啊。
可一旁士子们的气氛引得众人将目光看向卫岚玉,由不得他不想。
“哦,是哪位公子!”仪献笑眯眯的看着卫岚玉。
得!
今天他是必须的得罪一个了!
卫岚玉放下橘子起身,声如冷玉:“草民见过两位殿下,纪小姐!”
纪瑞灵原本便猜想他应是很高大,可等他站起来才真正感受到这高度。
鹤立鸡群,不外如是!
仪献一心在如何让纪瑞灵丢脸之上,急不可耐:“状元郎说的可属实!”
卫岚玉抬头,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