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样的夜,巨浪滔天,轰轰隆隆,强烈的海风卷着腥咸的海水冲向沙滩,海边的灯塔与姥爷的小木屋彼此相依而立于海岩之上,小木屋里摇曳的灯光映照着三个人影。
因为姥爷身体康复出院,爸爸妈妈便先行回家,毕竟俩人需要上班工作,而我则经过不懈努力,获得了多留两天的机会,但我必须和于老二一起待着,然后一起回家,他们才放心。
这对爹妈,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他们的亲闺女,真是让人难过。
姥爷是一位很慈祥和善且身体健朗的老人,今年66岁,按新的标准来讲,不过刚步入老年行列而已,他向来身体很强壮,而且眼不花,背不驼,腿脚非常利索,手上力气也大,从来不让儿女操心,姥姥去世的早,他就一人住在海边,明明附近有舒适的房子住,可他偏偏喜欢待在这小木屋里,也坚守着这老旧灯塔。
不远处新的灯塔马上就要投入使用,这旧灯塔很快就会被拆除,而小木屋也在拆除计划中,姥爷很伤心,却又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小丫头,你昨天问姥爷,那天夜里我为什么要出海,为什么在巨浪中还能生还,以及……有没有妖怪,昨天姥爷撒谎了。”
姥爷语重心长地笑着看我。
是的,姥爷撒谎了,他昨天说只是想出海散散心,结果被困在浪里,后来浪将他打翻,待醒来时,已经被浪冲上了岸,然后姥姥将他赶紧送了医院。
“那……姥爷是打算跟我说真相啦?”
我托腮靠近姥爷,瞪着眼睛期待着答案。
姥爷看了看我,看了看于老二,后将目光移向窗外的大海,他沉思片刻,徐徐开口道:“那天夜里,是鲛人救了我。”
鲛人?
是那种人身鱼尾的鲛人吗?像美人鱼一样的存在。
我并没有开口打断姥爷的思绪,他继续道:“我8岁便开始跟着爸爸出海捕鱼,10岁那年,是我第一次见到鲛人,那天海上风平浪静,暮色沉沉,我站在灯塔上眺望海面,隐隐约约听到了求救声,我便划着船到了海上,求救声来自海下,我跳下海,寻到了被拦鲨网困住的鲛人,他还是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我救了他。第二天夜里,他找到我,送了我一盒珍珠,并告诉我,他叫蓝月,因为这盒珍珠,我获得了上学的机会。
20岁那年,我再次见到了蓝月,他将成婚,想让我去鲛人族以见证他的婚礼。鲛人族于深海生活,那里有一座座被结界笼罩的神秘宫殿,他们擅长织锦,彩衣各色,民风淳朴,他的未婚妻不仅美若天仙,而且温柔善良,本以为他们婚礼会非常完美,可当天却遭鲨鱼妖攻击,他的未婚妻被鲨鱼妖王抢走。
我陪蓝月一起闯入鲨鱼巢地,虽然都是伤痕累累,身负重伤,但好歹最后联手斩杀了鲨鱼妖王,救回了他的未婚妻,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姥爷说着不由地微微一笑,当年意气风发,重情重义,无知无畏,如今回忆起来,应是百感交集吧。
我和于老二并没有打断姥爷的回忆,而是继续瞧着他,听着他缓缓地继续讲述他和鲛人族的故事。
“婚礼是在我们回来后一个月举行的,我也在鲛人族疗养了一个月,感受到了鲛人族之间的友好互爱。那场婚礼隆重而盛大,而我作为上等宾客接受了最热情的款待,离开前,蓝月再次送了我一盒珍珠,我回到家,因为这盒珍珠,我开始了创业,虽然屡战屡败,但一想到我连鲨鱼妖王都能斩杀,创业而已,有何难。不过真的很难,终究也没混出什么名堂,结婚生子,此生也便如此了。”
看得出,姥爷对自己的人生并不满意,人生的路太过坎坷,他的父母在他25岁时于一场海啸中失踪,而他因为在外创业而免遭灾祸,他回到海边,努力寻找蓝月,想让他帮忙寻找父母,可并没有找到蓝月和任何鲛人族的踪影。
他再没有离开海边,一边创业一边守着这小木屋和灯塔,期盼有一日可以再见到蓝月,或者是能有机会看到失踪的父母,当然,他知道希望很渺茫。
“那……您那天夜里出海是因为什么呀?”
我轻声打断了姥爷的沉默,姥爷回过神,看着我,继续道:“那天夜里,我听到了鲛人吟唱的声音,悠远而悲凉的曲调,回荡在巨浪之间,我坚信,是鲛人在呼唤我,是蓝月在呼唤我,我便出了海。
那天浪太大了,冲翻了我的船,将我打入海里,我坠入海水中,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朦胧间,我隐隐约约看见两个身影向我游来,是蓝月和他的妻子,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他们救了我,但没有将我带回深海,而是将我带上了海岸,然后我便没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姥爷无奈叹了口气,又再次看着窗外的海:“我都没有机会问他们,问他们可曾见过我的父母,又为何这么多年了无音讯?我究竟算不算他们的朋友?唉~”
“鲛人族一向喜欢隐世生活,不喜人世繁华,也不喜与人类相交,便是与人类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