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山在军队时曾结识一个少年,毛头小子初出茅庐,一腔热血来到军队参军,第一日训练就当着全营人的面摔了个大跟斗,把脸摔破相了,夜里独自靠着草垛偷偷哭。
“怎么,摔了个漂亮跟斗,摔成个孩子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付青山毫不客气地骂,顺便轻踢他一脚。
“我才没有,”少年抽了抽鼻子:“我只是在想我娘,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你娘知道你哭得这样丑吗?”
“……校尉为何说这种话,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绝不会嫌弃我。”
“把脸洗干净吧,令堂一定不想自己儿子是个怯弱的人。”
“我还没哭完呢。”
少年继续抽鼻子,甚至更委屈了,忍不住抽噎。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再哭明日罚你单独加练!”
安慰你一句你还喘上了是吧,付青山一脚踹在少年的小腿上。
少年一听要罚他,就立即站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似得,逃命一般跑远。
第二日放午饭时,付青山独自坐在桌前用饭。
他被派来训练新兵,是整个营唯一有军衔且地位最高的人,加上他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虽然年纪也差不了几岁,新兵也都畏惧他不敢与他同桌吃饭。
毕竟他们都只是新兵蛋子,这位校尉可是真刀实枪在战场杀过人的。
昨日夜里那个少年却端着碗坐在付青山身边,付青山看他一眼,那少年瑟缩一下,仍是坐着。
想来是他昨日出丑,不好意思与旁人说话。
“将军,我可以坐在这吃吗?”
“不哭就能坐着。”付青山头也不抬。
少年没回应,老老实实坐着扒拉饭。
……
后来的日子就一如往常,直到浕水河之战的前夜,众将士谨慎做好战前准备后,傅拥提着酒来给他们壮胆,毕竟都是刚入伍不久,面对即将到来的惨烈的战争倍感畏惧。
不敢让他们多喝,傅拥只给他们一人倒一点品品味道。
“打完这场胜仗,我请大家伙去最好的酒楼喝好酒!”
傅拥举杯,众人皆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那就提前谢谢将军了!”
平日就爱冒尖的某个小兵举起空酒碗附和着。
喝了点酒,众人心中终于热了一些。
明日的仗着实难打,据斥候来报,浕水河对岸的北寒军驻扎众多,至少有三万人,反观己方,只有一万不到。
白天将军已经修书一封请求支援,不知何时才会有支援。
夜深人静时,看到浕水河对岸灯火辉煌,一片明亮,周国的守边将士们只觉寒从心生。
军帐内,付青山点着油灯看地形图,忽听到外面传来不属于巡逻的脚步声。
“谁?”
“将军,是我,小蔡。”
当日那个摔了一跤就哭半天的少年,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结实了许多,眼神也更加刚毅果敢,现在却带着浓厚的忧虑。
“别来对着我哭!”
听到这话,小蔡笑了一声:“将军,我前来是有要事相托,望将军成全,明日我定当拼尽全力斩杀敌军!”
“说罢,什么事。”
“将军,我叫蔡衡,住在浕水镇莲花巷蔡府,自幼没了父亲,母亲带我迁过来的,族中亲人早已失去联系。母亲去年生过一场大病,眼睛看不见了……”
说着小蔡眼眶微红。
“若我,明日死于敌人刀下,希望将军您能照顾我的母亲。”
“你怎知我会答应你。”付青山冷漠极了。
“将军,我知道您平时对我们严苛都是为我们好,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有够强才保住性命。况且,我家中尚有不少积蓄,承担母亲的生活费用绰绰有余……”
“我贪图你家那些钱吗?”
“我……我说错话了,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将军……”
“既然有老母要照顾,为何不留在家中尽孝?”
“起初母亲也是不同意我来的,可我说,若战败,浕水镇首当其冲,母亲年事已高实在无法再度迁徙,我只是想让母亲平安。”
见付青山面色稍缓和,小蔡又问:“所以将军您愿意?”
“不,滚出去!”
蔡衡带着气转身跑走了。
付青山知道,很多时候,人需要一些未完成的心愿吊着心气,方能平安度过艰险。
是以他从不答应这种请求。
可世上的灾难从不会因为谁命运可悲就怜悯他。
天刚泛起鱼肚白,北寒大军发动第一次进攻,付青山带领将士们以命相搏,奋力抵抗。
无奈,敌众我寡,周国将士受伤惨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