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前看见暖色烛光从窗子透出来,孟迎儿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平时天黑时家人都会尽快洗漱睡下,今日竟还有烛光。
是为我?
孟迎儿进门收伞,父亲和祖母正站在院中檐下。回来的路上孟迎儿早就想好了说辞,甚至想了很多种可能,她试探性看向檐下二人,他们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继续看雨。
“这场雨下得可真大。”
“田里的小麦能喝饱咯。”
“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孟迎儿忍不住开口问:“我娘呢?”
“找柯霖去了,这孩子恐怕还跟我赌气呢,哪能在外面打半天鸟,下雨天黑都不回来?你娘去找他已经去了很久了,竟还不回来,这孩子都玩疯了吧。”
祖母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尽是:自己宠的孙儿还能怎么办?
孟迎儿面色沉了下去。
原来,灯火不是为我留的。
母亲会在天黑后冒着雨去找弟弟,父亲和祖母会站在檐下等弟弟回来。
而孟迎儿愤然离家半天之久,却从未有人留意,甚至她湿漉漉的现在站在这里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全然是把她当成不存在的人了。
孟迎儿轻笑,自嘲道:居然在回来路上准备好了回话,居然会期待屋中的灯光是因为她。
“明日起就别再乱跑了,马上就要嫁人了,总这样乱跑叫婆家知道了要打死你的!”
祖母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孟迎儿背影骂道。
孟迎儿全当听不见。
换掉湿透的衣衫,孟迎儿看见墙角有些漏雨,雨水从屋顶一滴一滴落下,孟迎儿早已司空见惯,把盆子放地上接着就行。
她实在是太累了,做完这些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还未睡沉,孟迎儿听到母亲带着弟弟回来了,一家人好生欢喜,祖母去厨房亲自为弟弟煮了碗面,父亲端出为弟弟熬的姜汤驱寒。
她想,这又与我何干呢?
***
傅拥宅前
莫小哥撑着身体趴在猪圈墙头上朝傅拥的宅子那看,自从他与傅拥分别,他每天都会趴在这等傅拥回来。
他听过一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日日守着就一定会等到。
只是等久了会很困,方才在烧饼摊买了几个烧饼,吃饱了人就要犯困。
莫小哥用力掐着大腿,让自己清醒,这一掐不得了,莫小哥瞪大了眼睛——老爷!
是老爷回来了!
莫小哥瞬间清醒,飞箭似的冲过去。
傅拥坐在马上,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懒散,平时是心不在焉的懒散,现在是少气无力的瘫软。
他身上有伤又连日滴水未进,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精气,好在终于撑到家门口。
莫小哥围在傅拥身边,左看右看,喊着“老爷,老爷”,傅拥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莫小哥正发愁老爷怎么这样困,傅拥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莫小哥见状心道不妙,将人连拖带拽搬进屋。
傅拥的衣服都是湿的,他从地牢出来时换了一身梁宗荃私卫的衣服,一路淋着雨回来,又在地上拖拽过,连水带泥脏得很。
莫小哥打来一盆水,给傅拥换上干净衣衫,才看见自家老爷身上的伤,一道道被鞭子抽打出的血痕,在渗血,额头还在发烫。
府上只有些刚搬进来时莫小哥准备的东西,并无伤药一类的——打第一次见,莫小哥就认为他家老爷看着不像会打架受伤的人。
没成想,预判错了,现下可好,什么都没有。
莫小哥先给傅拥额头放上布巾降温,再去厨房生火煮姜汤,空隙间又冲去附近的医馆买药,幸好医馆夜间也开门。
莫小哥回来又马不停蹄熬药,还抽了空给傅拥抹伤药缠纱布。
又是熬药又是抹药再是换布巾,莫小哥忙得直想四脚朝天。
***
孟迎儿睡得极不舒服,她梦见自己醒来时一个人坐在大树的枝干上。
风很大很大,呼啸着把树叶摇的哗哗响,大树似乎很不开心,在风中使劲地摇,要把她摇下去。
她很害怕,她不想掉下去,她用尽全力抱住树干,祈求着不要,不要让她下去。
大树摇了很久,似乎是放弃了,终于平静下来,孟迎儿松了口气,突然,大树再次猛烈摇动,孟迎儿没抱稳就从树上坠落下去。
啊!
躺在床上的孟迎儿忽然睁开眼睛。
窗户没关紧,一汪泉水般的月光从缝隙钻进来倾泄在床头,乌云白日下足了雨,终于舍得把月亮放出来。
孟迎儿有点头晕,淋半天雨,晚饭也没吃。
现在吃东西是不能了,她想到将睡着时听到父亲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