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仲月没忍住叹了口气。
“无聊?”
“嗯。”
“那我们来做个游戏。”
“什么游戏?”黑暗中仲月没看到,傅拥扯起嘴角憋着坏。
“我数一二三,谁说话谁是猪。”
仲月:……
地牢瞬间安静了,只能听见他俩轻轻地呼吸声。
哪有做这种游戏的,真不是戏弄人?
傅拥意识到这点,解释道:“我不是戏耍你……”可别又生气了。
“你说话了,猪。”
“诶,我没数一二三,不能算!”
“你说了一二三就算。”
“不算,我说不算就不算。”
“你,你一个,这么大年纪了还耍赖!”仲月原本想说“你一个天界战神”,话到嘴边改了口,却无意间扎了三万多岁“老仙”的心。
“年纪大?”傅拥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说他年纪大,狠狠心痛了。
“对,你倚老卖老!”
“好过分,你仗着年轻,欺我老弱无力……”很好,说我倚老卖老,就让你见识什么是倚老卖老!
“咳咳咳咳,不行了……我胸口痛,咳咳咳!”
井水枯涸般的咳嗽声接连响起,一声一下敲击仲月的心神。
“怎么了,你怎么了。”仲月拍着傅拥的后背,想让他好受些。
“被小孩儿气的呀……咳咳!啊!”
可真爱演,叫人白担心,仲月使劲用力拍下去。
“你要谋杀……”
“谋杀亲哥吗?”谭紫悄无声息地站在地牢外,眨着一对绿色的大眼睛,地牢中的二人闻声看向他时,他又瞬间变回那双狭小的眯缝眼。
“索命的来了。”傅拥起身站在仲月身前。
“你们这对兄妹可真心宽,还能在我的地牢里玩儿的如此开心。”
谭紫的食指化出铁钩状的原型,钻进牢房巨大的门锁孔洞里,“咔吧”一声,锁便开了。
“这样很好,好心态才能有好容颜、好遗容。”
仲月没注意踩到撕下来擦手的衣料,歪了下。
“别紧张,不会让你很快就死的,方才不还很开心吗?”谭紫把嘴角咧到颧骨,露出满口细密尖锐的牙齿,在地牢不甚清亮的环境中发着森森寒光,诡异可怖。
出了牢房走上一条狭小的通道,地面凹凸不平,硬的软的黏稠的都糊在地上。
依然没有光,谭紫善心大发变出翅膀来发光,仲月紧跟在傅拥后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憋着气走完狭小通道,便来到开阔处,依旧是地下却被灯烛照得亮如白昼。
仲月二人眼前一亮,接着就屏住了呼吸——此处简直是炼狱。
冒着冷气的透明冰棺中伸出一只长着花纹的毛手臂,手腕处开出一道深口子带着寒气的血滴滴答答落进坛中;挖出的水坑里,蓄满腥臭的浑浊的液体,一颗头颅在液体中微动,隐约可见头顶有鳞片样的反光;数十根柱子制成的烤架上,传来接连不断的呻吟,抬头一看,正对上烤架上一只已经烤掉半个身体看不清脸的魔,从他的焦黑的躯体上流出的油水被尽数收进地上的罐子……
呻吟的、惨叫的、活着的、死掉的、冷冻的、炙烤的……
无数的痛苦的生不如死的声音混在一起混着柴火燃烧的气味腥臭的气味血液的气味钻进仲月的耳朵和鼻腔。
这是炼狱!炼狱!!!
仲月简直无法抬起腿脚,她的脚好像也踩上了那堆厚实的冰块,被冻上了。
手腕传来温暖的体温,还未反应过来,整只手便都被覆盖住了。
“怎得这样冷?忘记吃药了吗?”傅拥拉着仲月往前走。
“我……药没了。”仲月逐渐回过神来。
“没了?回去再给你买。”傅拥见她呆呆的,又添一句:“肯定能治好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治好的。”
“好。”也许手掌传来的温度,也许是傅拥简短的几句话,让仲月镇定许多。
“你们这对兄妹关系倒挺好。”谭紫咧开嘴笑着。
很快就可以同生共死咯~
继续往前走,痛苦的叫喊声更多了。
“我做梦了,别杀我!”
“没醒,我没醒!”
“等我出去定要把你们都杀光!”
“娘!救我!”
……
四面八方的喊叫声能生生把听者的心撕出个口子来,仲月心惊肉跳,大口喘着气。
见她这样害怕,傅拥也不再是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也不知有没有效,却也只能做这么多。
“如何,有没有看到自己喜欢的死法?”谭紫含笑道,目光落到仲月身后的手时笑得更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