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了？”仲月小心翼翼地问。
“犯病呗，吸几口就好了。”黑脸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
“疯了，都疯了，他们说我是疯子，我看他们才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把他们通通杀光！”
“凭什么不给我买糖？别的孩子都有糖吃就我没有，我要杀了我的姐姐，杀了她爹娘就会只对我好了，哈哈哈哈！”
仲月呼吸一滞，这个声音分明是个孩童，怎会说出这种话？毫无根据的，眼前忽然浮现孟珂霖的脸——杀了姐姐！
“走啊，怎么不走了？”黑脸拽了拽绳子，道:“害怕就走快些，想搁这站着就让你听一天。”
仲月踉跄一下，加快了步伐。
“生活十有八九不如意，吸口魔瘴养身体，都是他们犯的错，与我又有何相关？”黑脸哼着小调，一步一颠儿。
“魔瘴对身体好？”仲月问。
“那当然了，魔瘴吸了神采奕奕，心情好了身体不就好了。”
“你也吸吗？”
“废话，我天天在这巡逻，吸过的魔瘴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也想吸？”黑脸直接把头转到背后，身体却还是朝前的。
如此惊人的动作着实吓人，仲月深吸一口气没叫出来——在魔界待了这么久她的胆子变大不少。
“一般魔可是不能吸魔瘴的，得像我这样有些修为的才够资格，否则就会像那个一样。”黑脸指着放在路过的牢房，一个孩童被拽着一条腿从牢房中拖出来，生死不明。
“他死了？”
“快了，吸不来就炼成魔瘴被吸。”黑脸转过头咯咯地笑着。
仲月品着他的话，寒从心底往外溢出。
没有修为的魔吸了魔瘴无法适应，就会被拿去当炼化魔瘴的原料；有修为的魔吸食的魔瘴是用同类的血肉炼化的……
自相残杀，毫无人性。
跟着黑脸把牢房巡视一圈，仲月愈发觉得此处恶心，如果可以她想现在就找到傅拥拉着他逃走。可她不行，他们必须在这炼狱再多待几日，至少要找到出口。
何处是出口？
仲月正发愁，就见到牢房尽头——那些拿着魔瘴的魔出现的方向，站着一队身着行装的魔。一魔沿队尾扫视一周到队首站定，一队魔就出发了，如同训练有素的傀儡，迈着整齐步伐转身没入走道尽头的黑暗中。
“啧，命好，跟着谭石吃香喝辣，凡间乐逍遥。”想到自己成日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如同鼠辈，黑脸颇为厌恶，把脚边的石子踢飞，撞在墙上留下带着怨愤的坑。
“他们出去了吗？”
“去凡间，你去过凡间不？”黑脸再次把头转回去。
“我去过。”仲月叹口气，接着道:“那里风景很好。”
“好还叹气？你们这种小丫头就是表里不一。”
仲月愤然腹诽:非说“小丫头”如何如何，男的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表里如一从不撒谎的君子！就在黑脸不知道的地方，就有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今天要不先试炼一番？”
“千金养颜方的药材都备好了吗，再过半月就到白露节气了。”
“一切早已就绪，交给我手下即可，我们先试试这个法阵。”千金养颜方的工序实在繁琐，谭紫已经交给他最聪明的部下做了，现下他迫不及待想要一睹民间炼化的秘法。
“这……”被谭紫小小的眼睛盯着，傅拥想假装没听到也不能了，只好接着搪塞，能挡一时是一时:“这个摆放的位置还差了点。”
傅拥以步度量，发现桌案没放在最中间，闲庭信步过去优哉游哉把桌案搬起放下。
“老龟妖传授的阵法之精妙，差一分一厘，成果都会天差地别。”如此，傅拥找到了拖延好法子，一会儿动动木架，一会儿搬搬桌案，一会儿又说朱砂的颜色不够亮……
折腾半天，谭紫以为终于可以开始了，这位爷说:“要想法阵发挥最大功效，必须先放它一放，让它与天地气运交融，如此一来，成功的法阵能沿用百年。”
如此一说，谭紫就不再催了，毕竟他有卸磨杀驴的想法，就得先保证“磨”是好的。
“黑先生，他们去凡间做什么？”跟黑脸又绕了一圈，仲月终于想到了称呼黑脸的方法。
“给凡人吸魔瘴咯。”“先生”听起来文绉绉的，黑脸颇为受用。
“凡人没有修为也能吸吗？”地面上还有那个吸入魔瘴就快死掉的孩童的拖拽痕迹。
“自然是能的，”黑脸把仲月拉到墙角，悄悄说:“没有修为的魔不能吸魔瘴是因为啥？有句老话说‘本是同根生''，魔瘴不就是用我们同类做的么，死于同胞之手多少带点怨气。没有修为就不能度化这怨气，吸了可不就得死！可凡人不一样啊，他们又不是魔，吸了不仅不会死还很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