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黎战神来啦。”司命仙君站在因缘树旁好整以暇,看样子是早就等着了。
傅拥招了招手算是打个招呼,司命仙君带着他们走进殿内。
真是稀奇,净虚宫殿内居然有个假山造景——潺潺流水环绕奇石假山,滋润“山”下各式天界奇花异草,鲜活的枝叶携着生趣,带着玄妙。
山水相叠,大气磅礴,生意盎然。
仲月和傅拥都看得有些惊讶。
众神皆知净虚宫院中有参天因缘树,鲜少知道司命仙君将最精妙的景致放在大殿里。
司命仙君炫耀成功,厚实的胡须藏不住笑意,带着他们转身到假山后面。
此处是泉眼。清澈山泉源源不断喷涌出来,溅起一串串晶莹水珠。
司命仙君小声念了句口诀,一面水镜自泉眼中浮现,再一挥手,仲月就在镜中看到了熟悉的脸。
是阿凤!
镜中着素色衣裳的女子趁着夜色深沉收拾行囊逃出陵园,在山脚下与她的母亲汇合上了马车。马车夫年纪虽小却很稳重,带着她们奔在静谧的乡间大道上。
最终阿凤还是带着她娘逃离了浕水镇!
过了许久,天漏出鱼肚白,仲月得以看清那马车夫的脸——正是莫小哥!
他较之前长高了些,面孔也不似之前那么稚嫩。
种种艰辛苦楚催化他快速长大了。
仲月瞄一眼傅拥,他看着很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疾驰的马车在水痕中模糊,再静下来已是另一幅场景——
中年女子站在炉子前下馄饨,沸水煮过馄饨在锅中翻腾,个大饱满的馄饨被捞起放入碗中,撒些翠绿的葱花就被阿凤端着送到桌上。
客人用完馄饨放下几枚铜钱,便离开了。
阿凤过去熟络的收拾碗筷擦净桌面,将铜钱收起来。
原来是跟婶婶去了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不用再忍受丈夫父亲的欺辱压榨。
她二人眉头舒展,似乎过得很不错。
粗布衣衫足够温暖,粗茶淡饭却有滋味。
画面再次被水纹冲散,这次是在一家农家小院。
中年男人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回来,还没进门,一双儿女便冲过去抱住他的双腿撒娇,男人从怀里掏出两颗黄澄澄的果子分给孩子们。
大一点的男孩子主动帮男人扛锄头,小女儿非要给父亲擦汗,从田地里回来已走过一段路哪还有汗,父子三个哈哈笑着,一起进了家门。
这男人眉眼跟莫小哥很相像,再看那对儿女,跟仲月印象中莫小哥的模样更像。
这时女主人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出来相迎,男人为她撩起眼前的头发……
跟普通凡人一样,莫小哥也拥有了幸福的家庭,平淡也美满。
水纹自水镜中心散开,再次平静下来时却是到了肃穆的墓园。
应是清明时节,细微的雨丝打湿河边垂柳,微风荡漾还携着未燃尽的纸灰。
镜中女子已头发花白,仲月认得出来是阿凤,原来她老了是这个样子。
犹记得少女时,阿凤曾说自己老了也会是好看的。
嗯,你就算老了牙都掉光了也是个标致的老太婆。孟迎儿说。
阿凤先是祭拜了“慈母”,而后沿着山坡走到一处更年久的坟前。
青褐色的坟堆前立着一块不甚久的石碑,刻着——挚友孟迎儿之墓。
竟是以自己的名义为孟迎儿立碑!
阿凤从竹篮中取出一束朝气蓬勃的野花,这样的野花开遍了孟家村的山坡土丘,仲月还记得。
阿凤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将石碑拂过一遍又一遍。
雨不知何时停了,春风又起,墓碑前的小花迎着风微微摇晃。
如果你还在身旁,我多想再抚摸你的脸……
另一处也是墓地。
年老的父亲在儿女的搀扶下来到墓前,碑前已有些旁人留下的祭品。摆好祭品酒水,老人不顾儿女阻拦跪在墓前磕了几个头,儿女才生拉硬拽把他扶起来。
老人满鬓斑白,脸上堆满皱纹,认不出是谁,仲月猜想,应是莫小哥。
再看墓碑上嵌字雕刻的是:忠义将军付青山之墓。
确定就是他了。
仲月偷偷擦干眼角泪滴,去看身旁的傅拥。
这回苍黎战神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五味杂陈。
想到自己的死相,苍黎战神捂住了脸。
“战神不必伤神,”至此也没什可看的了,司命仙君收了镜花水月,接着道:
“付将军死后没多久,他曾经的部下就带着证物一路躲过追杀上了京城为他击鼓鸣冤。方才你们也都看见了,凡间皇帝知道了真相痛心不已,将付将军追封为‘忠义将军’。”
“凡人一生何其短暂,含冤而死者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