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和四年五月十一日 洛安城
春末夏初的洛安城,热闹非凡,这是夏日来临前人们外出游玩的最后时节。
过不了多久,天就要热起来了,洛安城的夏日着实炽热难耐,在家避暑都来不及,谁还会往外跑。
是日清晨,洛安城的大街要出城去的轿辇一辆接着一辆,或华丽或素洁的各式轿子,看得街边馄饨摊上的客人应接不暇。
“不愧是我朝都城啊,真是繁华。多想吟诗一句,可惜老子不识字!”
络腮胡子大汉放下馄饨碗,碗底与桌面撞出一声脆响,他看向对面:
“喂,小子,你也是来洛安游玩的?来的也不算迟,刚好还能去城外的山庄看看山野美景。”
对面端坐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书生打扮,一身衣裳看着价值不菲,却不是洛安流行的样式,也有些旧了。
而且他未戴冠,洛安城是梁朝都城,城中居住的多是勋贵。
络腮胡子凭借自己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猜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
“你牙上有菜。”
年轻男子擦净嘴巴,薄唇轻启,像是说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就迅速移开了眼睛。
络腮胡子却并不知尴尬为何物,龇着牙追问:“哪儿呢?在门牙上吗?”
年轻男子低着头,死都不要抬眼。
络腮胡子舔了舔牙,就不再管了,也不在意那菜叶的归属。
总归不会在旁人嘴里。
再次看向对面时,原先端坐的年轻男子已经搁了几文钱离开了。
络腮胡子不免有些失落——还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呢。
这厢一架马车上,一个身着当下时兴罗裙的姑娘咽下嘴里的芙蓉糕,又不急不慢喝了口清茶。
“阿月,你说这马车行得这样慢,晌午之前还能赶到你姑母的别庄吗?”
同样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拿起另一只青瓷茶杯。
“一定能到的,母亲何必心急,喝口茶润润嗓。”
名唤阿月的姑娘擦干净手指,掀开布幔朝外边望。
“今日你姑母邀请了许多洛安城的勋贵,这不是担心去迟了有损你爹的名誉吗?你爹刚被调回来,可不能在这时候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妇人掀开帷裳,外头的丫鬟立即明了,催促车夫快些。
“时候还早呢,母亲放宽心吧,况且若是因为路难行去迟了就受损害,我家的名声也太脆弱了些。”
一大早就被喊起来洗漱梳妆,困得厉害,她忍不住打个重重的哈欠,眯起一双水光涟漪的杏眼。
这不正是下凡的仲月又是哪个?
这一世,做个独享父母宠爱的女儿,被爱意浇灌着长大,她的眼睛较之在天界时更清秀好看,透露着清纯和淡淡的傲气。
还有几分天塌下来也不怕的从容淡定。
“终于快到了,我看见那庄子了,就在前头。”
妇人时不时就掀开帷裳,整的外头的丫鬟和车夫都急切起来,听见这番话,二人都深深叹口气。
“程锦绣夫人,您莫不是太着急出现幻觉了,我怎么没看见别庄的半点影子?”
姜如月睁大眼睛从帷裳缝隙往外瞧,除了一望无际的绿树绿草什么都没看见。
“你这丫头,竟敢直呼老娘我的名字!”程锦绣瞪着眼,高高挥起手臂,落下轻轻拍了下姜如月捏糕点的手。
“哎——”姜如月皱着眉头,刚想喊疼,打到手上却是轻轻一下,转而道:“母亲是不是饿了,打我都没劲儿。”
说着还把糕点碟子往母亲旁边推,程锦绣把碟子推回去道:“你少吃点,待会儿还得吃饭,你看你满嘴的糕点屑,把口脂弄花了。”
“我的口脂!”
那可是清荷斋的最新款口脂!
姜如月翻出铜镜查看。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马车外头坐着的丫鬟见春。
“见春,发生何事了?”程锦绣沉声问到,跟在女儿面前的表现天差地别,沉着冷静,不愧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当家主母。
“夫人,前头倒下一个人!”听到主妇沉着的声音,见春稳了心神贴着帷裳小声道。
今日来别庄赴宴的不只有她们一家,山上通往别庄的大路仅此一条,姜家的马车前前后后都是洛安城旁的勋贵人家的马车轿辇。
稍大一些的声响,和突如其来的停顿,都会让旁人知道。
方才见春的尖叫声想必已经让前后的人都听见了。
“清梅,你带两个人到后头去知会一声,说是咱家有个小丫鬟不慎崴了脚,不是什么大事儿。”
“是。”
程锦绣的陪嫁丫鬟清梅当即带着身边的小厮转身向后走去。
“老刘,你去瞧瞧那人是死是活,有没有受伤,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