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楼小禾笑了笑,像是心血来潮,问:“不知柳护法可曾听闻过一种咒术,就是能……能将他人身上的伤处痛处通通转移到自己身上。”
柳含烟瞥她,目光意味不明:“嗯,是呼呼咒。”
“……”好肉麻的名字。
楼小禾干笑一声:“那这咒能解不能解,要怎么解?”
“能,但只有施咒人自己能解,方法也简单,心中默念咒语,朝对方耳朵眼里吹口气即可。”
“……”她好像知道这个咒是什么时候施下的了,就是那夜,彭狗对着她的伤处肉麻兮兮地吹气。
楼小禾耳尖染上一层绯色,面色流露出几分苦恼。
“怎么?”柳含烟问。
“没什么。”楼小禾摇摇头,拿起筷子,朝柳含烟笑道:“菜别放凉了,柳护法也一起吃点吧。”
*
饱餐一顿,楼小禾在柳含烟的伴随下来到了孤山别院的书房。
“我在这儿看会儿书,顺便等天君回来。”
她轻车熟路地从自己的专属书架上抽了本医书,来到书案前坐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柳含烟看一眼她手里的书,口吻比平时听上去温和几分:“我就守在门外,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
楼小禾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很快笑道:“好呀,多谢柳护法。”
柳含烟竟没有把自己锁住,似乎也不打算把她关起来,就这么转身出去了,仿佛她从彭狗那里得到的命令并不是监视看管她,而是像往常的聂霸那般,陪伴保护她。
门关上,寂静的室内偶尔响起书页翻动声。
火光闪过,书案前空空如也,花青色的珍珠发带夹在书页间,案头的小纸人兢兢业业地,又翻了一页书。
*
北湖畔小松林。
沈涣锁着眉头,口吻不善:“你莫要得寸进尺。”
楼小禾笑了笑:“沈护法方才那一卦算得分明,我命不久矣,小小遗愿,还望成全。”
沈涣瞪她一眼,语气依旧很不耐烦的样子:“你等着。”
说罢,拂袖而去。
经过地上跪着的人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他撞得跌在地上。
楼小禾看着沈涣走远,上前道:“你这么跪着,就舒坦了?”
顺子爬起来,重新跪好,也不说话,梗着脖子垂着眼。
“行,跪着吧。”
楼小禾叹气,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他掉落的那只乾坤袋,袋子口松了,掉出来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竹蜻蜓,小风车,不倒翁,陶瓷小陀螺,彩帛剪的花草虫鱼,还有她之前给的好些花生糖……
全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楼小禾拿起只泥老虎,捧着端详起来,倒是和大黄长得很像:“这个怎么玩?”
顺子接过去,手上一挤,老虎嘴巴里顿时发出“咕嘎咕嘎”的声响。
楼小禾乐了:“什么动静,好难听。”
她把那些小玩意儿全部收进乾坤袋里,怀里剩下的花生糖也全都摸出来塞了进去,“我们身上的七绝丹都已解了,事成之后,带着你弟弟,还有我师父,有多远,走多远。”
顺子双目猩红,终于抬眼去看楼小禾,在对上那双眼睛里欣喜雀跃的笑意时,神情变得错愕又茫然。
此时正值日暮,山间岚气四起,飞鸟结伴归巢,天边霞光如血。
*
沈涣很快就把东西送来了,临走前朝她道:“要不是看天君的面子,本护法才懒得理你。”
楼小禾微微一笑:“托天君的福,若有来世,吐珠衔环,结草背鞍,不敢相忘。”
沈涣冷笑,嗤了一声:“这才读几天书,说话怎么比柳含烟还酸?”
他撇着嘴,扬长而去。
楼小禾从怀里摸出彭狗方才送她的那只花茶葫芦,弯腰搁在地上,起身时攀着顺子的肩,带着他往后撤了几步。
二人对视一眼,助跑,起跳,步调一致。
他们纵身跃起的瞬间,二人身形缩小,像被一股不可抵抗的暗力吸引,直直掉进了脚下的葫芦嘴里。
谁能想到呢,传说中飘渺诡谲的世外秘境一壶天,其实只要你曾被邀请踏入过,且没有被它的主人除名,那么,无论是谁,只要搞来一只葫芦,或者随便什么葫芦形状的东西,便能落地成门,来去自如。
这个事,一壶天上上下下的犬族人无一不知,楼小禾和顺子初来乍到,本是不知的,但顺子这个消息通,随便找人一打听,自然门清,至于楼小禾,水杉林初见那天,她隐约便有了猜想,今晨试探彭狗那一回,心下才确信。
可见彭狗其实并没有刻意要瞒她的意思,甚至就连知道她体内封印着神龙符,也仿佛完全无意将她关押起来……也不知是信任她,还是过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