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真的,带我走吧,带我走,求求你。”
砚尘烬发现清吾入梦太深了,她不记得他了。
这很糟糕,这意味着他可能无法唤醒她。
耳边已经传来少女的再次哭泣,“求求你……”
砚尘烬无法拒绝,只能轻轻的擦拭她的眼泪,回答她,“我带你走,现在就走,我们离开这里,清姐姐,别哭了。”
两个人离开琅琊山巅,砚尘烬把少女背在背上。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背着她,少女乖巧的趴在他肩头,喃喃着,“回家,回家……”
砚尘烬偏过头来看她,她昏昏沉沉的,或许这一次她也不是清醒的。
她真的想回家吗?
可是她的父母,都那样对她了。
砚尘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自己的干预会让清吾游离于事态之外。
没有他,清吾不会离开琅琊山巅。
而梦境里的一切发展,不会因为他这个干预者而改变,他能改变的就只有清吾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带她回家也无妨,那些人应该看不到他们吧!
砚尘烬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踏上了清云山门。
奇怪的是,门口没有人把守。
走进山门,仍旧不见半个人影。
砚尘烬不由得心想,难道身处事态之外,就无法看到事态之中的人吗?
他背着清吾,将整个清云山转了一圈,最后在后院的演武场找到了清决和岳氏夫妇二人。
他们相对坐于法阵之中,两人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双双盘腿,手掌相贴。
肩头趴着的少女挣扎了下,砚尘烬便立刻放她下来。
少女冲进法阵,想要抱住眼前的人,可是无法触碰。
她看到了岳氏和清决脖颈上的尸斑,她近乎崩溃的问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他们已经死了,可砚尘烬说不出口。
他颤抖着扶起清吾,哽咽着安抚她,“清姐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吧,好吗?”
清吾的视线扫到地上一封被石子压着的信件。
她推开砚尘烬,弯腰想将那封信捡起来,却捞了个空。她无力的能蹲下身来,看着信笺上的字迹。
信上写着:我夫妇二人无愧于天,无愧于地,生来坦荡,死后无怨,唯独有愧于小女清吾。今日我二人以身殉道,化结界镇守琅琊山巅,凡有修为者,不得踏入琅琊山巅。小女虽生为天魔,但生性善良,从无害人之心,此结界或许无力阻挡小女重现于世。但我二人已书信一封送予小女,小女见信定会一生留在琅琊山巅,只求仙门诸位道友,替我夫妇二人照料小女,使她一生无忧。
一滴一滴的清泪落在信纸上,可那眼泪像是穿过了信纸,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清吾跌坐在地上,被砚尘烬扶起来。
她紧紧的抓着砚尘烬的手臂,低声喊着:“带我回去,他们给我留了信,他们留了信……”
砚尘烬背着清吾回到琅琊山,正遇上一个凡人将书信放在清吾房门前的横廊上。
那人看不到他们二人,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他放下清吾,将横廊上的信捡起来,放在少女颤抖的手里。
这封信能拿起来的,也就是说,在相同的时间上,过去的清吾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这封信。
阿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娘已经不在了。此番爹娘带领众人下山缉拿妖邪,已知有去无回,万望阿吾不要难过。爹娘有愧,将你困于琅琊山,实属无奈。爹娘一生别无所求,只盼阿吾能平安喜乐。爹娘临走前,在琅琊山设下五百年结界,保护阿吾周全,阿吾绝不可离开琅琊山,切记。
清吾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信纸都被沾湿了。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为什么连死都要欺骗我?
她跪坐在横廊上,仰面望着苍天,碧蓝色的天那么清明,可为何让她看不到光明?
天魔体是她想要的吗?这是她的罪吗?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都没有了,究竟为什么要活着?
碧色的天,一点一点的被吞没,阴沉沉的压了下来。
很快,砚尘烬隐隐察觉到了不对,那黑洞洞的一片,并不是云,而是一群乌泱泱的鸟。
直到那黑鸟从高空冲下,砚尘烬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凡鸟,而是血鸦,以血肉为食,魔气为养,吞食肉身,汲取魔气。
她想自毁其身?
砚尘烬大呼,“清姐姐,不要!”
可那人却恍若未闻,只呆呆仰望着那黑压压的天,嘴里喃喃着,“既予我血肉之躯,我便以血肉偿还,欺我骗我,又以身殉我,此生此世,不亏不欠。”
血鸦俯冲而下,直奔清吾而来。
砚尘烬挡在她身前,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血鸦长嘴,啄食着砚尘烬的脊背,月牙白的长袍被撕裂,血沿着肩颈滴落在清吾的脸上,身上。
少女惶惶然的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润,鲜红鲜红的,让她不由颤抖,“别管我,你,走开。”
“我……不走,清姐姐,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还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