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开局。
一个体弱多病的苗疆小王爷,一个在墨家生长的年轻钜子,怎么想都不应该有什么交集。那么默苍离为什么要找北竞王呢?
我很想问,但是怕触碰界限,沉默片刻后我还是选择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找对了吗?”
“没有。”默苍离眉目沉沉,抬眸之后又恢复那副冷静的样子,“他的确才智过人,也很有手段。但是他只在乎输赢,即使棋盘上他的棋子比我少的更多。”
无所谓自己的属下伤亡如何惨重,如痴如狂地只是追求将敌手一剑封喉,是这个意思吗?
“对弈下棋,不过也就是追求输赢。钜子如此评价倒像是在试他的人品。”我笑着,“所以钜子到底是在找什么人?”
“以后你会明白的。”
看来钜子还是不想透露,我顿了顿之后继续问,“那么除了北竞王之外还有吗?”
“还有——”
“真的还有?”我惊异地挑挑眉,莫非还有能与钜子和北竞王相并肩的棋手。
“还有和你的每一局棋。”
(四)
我感到事情不对劲。
默苍离其人,有着一语能起万澜的能力。自他没头没尾地来了那么一句之后,我就进入了一个浑浑噩噩、欣喜若狂的状态。
他那么说时,语气沉静克制,话语却暧昧非常,一如他的若即若离。
他独独记得与我的每一局棋,那么是否意味着我在他内心里独占一个特殊的席位?
这一句话好像是瞬间打消了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所有隐忧、烦恼和不甘,雨后初霁。但这同时也在我天空中放上了另一片遮天蔽日的阴霾,它时而鲜亮放晴,时而大雨倾世。
这种难以捉摸的不确定性更加使我坐立难安。
如此高高在上、智力近神的钜子,平日里的性情便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只言片语或是深眸中的情谊,只需要几不可见的那么一点,就让我沉溺在其中,误以为触碰到了钜子的真心。而接下来那一贯以往的清冷平和态度,又让我瞬间从云端坠落至淤泥,只留下自作多情的可笑影子。
我横来想去,并没有等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心情反而是愈加沉郁。于是这时我便觉得,情感实在很是误事,不如了却念想,去干正事。
我甩掉了脑海中的一团黏腻,大大方方地在修真院的前厅等默苍离,他现在去了修真院的议事内阁。我并没有受邀,就止步在前厅。
我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就在前厅四处走动,突然一幅挂在前厅正中间的巨大挂画吸引了我。
满山红枫如火,天边残阳如血,烈风吹过,点点红枫飞舞,连滚滚清江都被染得热烈,整幅画几乎都是瓢泼的明黄与正红。整幅画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其中满溢而出的激昂与生命力直击人心,令我心头一颤——
这真是非仙迹不能绘制而成!
我呆呆地看着这副红枫图,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那么熟悉的潇洒声音:
“姑娘可是在看这副画吗?”
我闻声转过身去,但见盛夏的金灿阳光从天井投射下来,照在素衣玉带的年轻男子身上,看起来倜傥而才情。
咏天涯?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