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公社二小队的知青点原来总共有七名知青,从今年年初到现在已经返城了两位,还剩下五位。
这两天五个人都过得特别憋屈,其中最晚来插队的叶欣欣也在这待了三年了,可大家伙儿还从来没像前天这样被单独派去干过堆肥的苦差事。
堆肥之所以被他们称作苦差事,首先是因为眼下农忙刚结束,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也都想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何况他们这些个城里来的知青。
再就是这差事和单纯的农活还不一样,不仅仅是劳累,还又脏又臭又招人烦。
和粪水打交道脏臭自不必说,外加一个招人烦,那是因为要从各家各户收集应该交公的粪水,这不等于从村民家里抢肥料吗,有谁家会乐意?
自古以来肥料在农村都是宝贝,虽说眼下村里种的地都是集体的,可谁家房前屋后没开上一片菜地?要知道种菜也是需要施肥的呀。
再说往年这活计都是全体社员一起干的,各家把各家的粪水挑到指定的堆肥坑跟前,经小队长目测数量后就直接填埋堆肥。
可今年却与往年不同,前天丁队长只召集了知青点的五名知青,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们,说是其他社员都要去修水渠。
知青们个个敢怒不敢言,现在每个人心头都存着早点返城的希望,在这种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显出自己怕苦怕累怕脏。
除了叶欣欣有心理准备之外,另外四个人听闻噩耗后都在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不止对丁队长有恨,也包括连累他们受这份洋罪的叶欣欣。
那四个知青是两男两女,两个男知青捏着鼻子还勉强能强忍着挖坑挑粪,两个女知青更玄乎,哪怕戴了两层自制口罩,还是被熏得一整天都没吃下饭去。
叶欣欣人虽长得瘦弱,骨子里却也有点倔强,她猜到丁队长这么安排多半是因为他侄子的事,这一招狠毒,不仅要故意整她,连带着让其他知青也孤立自己。
明白这其中缘由,叶欣欣干起活来也就格外卖力,甚至主动承担了这两天知青点做饭的任务。
可即便如此,另外几个知青也没怎么领情,特别是被丁母撺掇过的那个姓孙的女知青,心里特别不舒服,加上被粪水熏得吃不下饭,听到叶欣欣招呼他们吃饭,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吃不起”。
另一个女知青语气倒没那么过分,勉强礼貌地说了句“熏得难受吃不下”。
四个人当中只有一向对叶欣欣比较关照的同城男知青赵凯旋觉得过意不去,拉着另一个男知青去盛饭了。
叶欣欣自己本来也被熏得吃不下东西,但她硬是强忍着在眼里打圈的泪水,逼着自己吃了两口菜,啃了半个玉米面馒头。
本来知青点五个人是轮流做饭的,第二天中午她还是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
其他人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只有赵凯旋主动帮她洗菜、烧火,不过整个过程中俩人都默默无言。
赵凯旋是怕万一说错了话更让叶欣欣感到尴尬,索性闷声做事,饭熟了就去喊其他人来吃。
叶欣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既有愤懑又夹杂着愧疚,她对丁队长的打击报复行为心知肚明却无处申诉,毕竟其他社员真的都去修水渠了,队里并没有人闲着。
主要还是她因为这个苦差事感到愧对其他知青,修水渠的活虽然也不轻松,可至少不臭不恶心呀。
另外三个知青虽然还是拉着脸一声不吭,不过他们做好的饭倒是来吃了,毕竟粪水再臭再难闻也抵挡不住肚子饿不是?
公社的梁同志把通知送来二小队的时候,堆肥工作也差不多到了尾声,等当天收工就该完成了。
丁队长一看公社的调动通知,心里颇有些疑惑,以往也没听说公社有谁特别关照过这个叶欣欣呀,难道是自己耳目闭塞?
说起来丁家强毕竟只是侄子,又不是他亲儿子,这两天给知青们安排了堆肥的活计,也算对三弟和弟媳妇有交代了,再加上他也是真不敢和公社作对,便没说什么,直接带着老梁去当面通知叶欣欣本人了。
此时叶欣欣正捂着两层口罩往堆肥坑里填埋剁碎的草屑,累得满头满脸都是汗,她这两天拼尽全力干活,就是想弥补一下对另外四个知青的愧疚。
丁队长怕梁同志嫌臭,让他在远处等着,自己过去把叶欣欣喊了过来。
“调到一小队去?”叶欣欣大感诧异,自从那件事发生,她倒是真梦想过能不要再待在姓丁的一家眼皮子底下,可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了。
老梁同志毕竟是公社来的,话说得也很好听:“县知青办公开表彰了叶知青的光荣事迹,公社研究认为你还可以发挥更大的影响力,所以调你到一小队知青点去给那里的知青做做榜样。”
丁队长心里门儿清,可他也只能随声附和,交代叶欣欣要一如既往地发挥榜样的带头作用。
老梁虽然站得远,也闻见了堆肥坑的味道,又看叶欣欣满头大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