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小藤蔓,竟然不知不觉在萧弦的眼皮子底下,拉拢了一批自己的人,在她未曾注意的时刻,已和萧弦箭弩拔张无数次。
从此盛淮安又给沈长序贴了个“爱装且心思深沉”的标签。
好事不来,坏事成双。盛淮景在上京,又得了一场大病。这个时候,他还要告诫盛淮安“等事情都干完了再给我回来”。
等到雨势渐消,青州一段运河宣告完结,盛淮安一行人继续南下,往常州走。
“小山,你还记得母亲吗?她去世前也曾说过,要带着一双儿女到常州常住。”马车歇停在路边,陈达和常州芸生县的县令打着官腔,巧妙避开对方的阿谀奉承。盛钰下了马车,在路边透气,仰头望着高高骑在马上的盛淮安。
盛淮安当然记得。
她的生母说,上京地贵,米粮贵,人贵,等盛钰的身体好些了,受得了舟车劳顿之时,就立马带着他们离开,可惜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盛淮安问。
她不太喜欢常州这个地方。泥路湿滑,柳枝缠人。这里是她的母亲,还有沈元善的故乡,但是也没有给从这儿离开的人一个好结果。
“就是突然想来了,若是你在常州长大,和现在肯定不一样。”盛钰轻笑道,“淮安会不会像柳树一样,柔美婉约,风姿绰绰?可惜我想象不出来。”
盛淮安替盛钰拨开了垂至他肩的柳条,笑道:“哥哥,这些词给你比较合适。”
而后下车的沈长序看到的就是盛淮安自高头大马上俯身而下,隔着远远的,似乎和男子贴耳细语。
江莺行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盛淮安叫得住她,跟着她的盛钰也难寻,沈长序每次看到这个病弱男子,都是在盛淮安身旁。
二人形容亲密,说“郎情妾意”太过,但又不似寻常。且此人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黑户”,无论沈长序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消息。
“淮安。”
沈长序头发半扎,白玉冠色泽莹润,美玉衬人,更衬得他玉树临风,素白直缀外又套了件和盛钰颜色相同的鸦青色素色外披,两个人彼此相立,是两种风姿。
自从知道沈长序手里还握着不少底牌后,盛淮安不再管他是生是死,只希望他和萧弦的“斗法”别再和上次那杯茶一样,还要拉上自己就好。闻言利落翻身下马,挡在盛钰的面前。
盛钰比盛淮安高半头,没被完全挡住,目光和沈长序遥遥相触。
他在此也有月余,已经知道此人便是他的妹婿沈长序。只是从来没有真正打过照面谈过话,更别说结仇,为什么沈长序看他的目光却带着点敌意?
“小山,沈公子好似不太喜欢我呢。”盛钰笑着道。他说完,小雨夹风,他又是一阵咳嗽。
江莺的药膳也许真的有用,虽收效甚微,但盛钰已经能够从“咳得生死不知”到“咳得撕心裂肺”了,盛淮安把他重新塞到马车里避风,道:“别管他。”
盛钰掀开轿帘时,看到沈长序目光还隐秘地追着他,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份……嫉妒?
盛钰莫名其妙。
“两个月前,你拿走的玉镇纸还记得吗?”沈长序收回目光,问。
他站在盛钰先前站过的位置,那儿的柳树兴许是周遭光秃秃实在无人陪伴,又扭着腰肢把枝条缠绕在了沈长序肩膀上。
“然后呢?”盛淮安问。
“我猜被磕掉的那部分,恰好是两个字‘元正’。”沈长序自己拨开柳条,道,“三年前的十二月,本该前往沧州的骠骑将军沈元善,听到了胞弟的消息后孤身一人前往沧州,任命自己的副将先往沧州作战,你说我说的对吗?小山?”
沈长序“小山”两个字含在喉咙里,显得格外的朦胧暧昧。像是切切呼唤心上人的昵称。
盛淮安悚然,他已经查到这了吗?
沈元善在她幼时,常看着那块玉镇纸发呆,如果说是胞弟的东西,睹物思人,确有可能。
沈长序轻声道:“你没有查过户部籍贯吧。城北成兴坊里二巷——萧弦存东西的那个地方,就是二十六年前,沈氏兄弟初来到上京买的第一套宅子。当时的上京城分隔没有像现在这般坊间邻里分明,在包子铺旁的小宅子,算是不错的地段。”
莫非这房子有什么诅咒不成?沈氏兄弟到现在一个不见影踪,一个死处不知。盛淮安摩挲着袖子里,李承渊临走前给她的“禁军调动凭证”,此物是不是本也有可能被存放在那里?
“从那个装疯的人那儿开始查,我才发现我的生父和养父,应该还有一段大纠葛。”沈长序两眼一弯,“他装的太像了,我都看不出来呢。小山真是火眼金睛。”
嘴巴这么甜?
“我本意是去查沈元正的籍贯,结果却看到内廷的洗衣妇,你的母亲。”
“你知不知道,你登记上的名字,还是‘小山’?”
沈长序盯着紧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