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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月事故(1 / 2)

老秦最大的爱好或者说特长,是跟单位里的女士开七荤八素的玩笑,有时候也动手动脚。比如,看见某个女同事戴了戒指,老秦一定会摇头晃脑地说:“哇,好漂亮的戒指啊,让我美美地欣赏欣赏……”边说边拉过人家的手。

张嘴便带色,话说着说着就毫不违和地引向了下三路,是秦某人的强项。

有人半认真半戏谑地提醒老秦,小心被人告了性骚扰。

老秦说:“嗨,你不骚扰,女人才会告你性骚扰呢。”

的确没有人抗议老秦的这些言行是性骚扰,即使他的玩笑过了火,真跟他翻脸的也不多。这是因为,一来,老秦从不跟年龄上下相差十岁以上的女士开玩笑,不与跟自己职务悬殊的女士开玩笑,不跟“玩不起”的人开玩笑;二来,本质上老秦不是坏人,他热心帮助人,尤其热心帮助女同志,人家不好意思跟他急;三来,老秦也就嘴上的功夫,用他老婆的话说:“贼心他可以慢慢养,贼胆他可以慢慢练,贼力他去哪儿弄啊?”

然世事难料,去年冬天老秦毫无兆头地酿成了风月事故。

单位办公室副主任米静,女,四十来岁,性格活泼,大咧咧的,长期是老秦的重点骚扰对象。两人好似捧与逗,有时候老秦不搭她的茬儿,她倒要主动逗老秦。所以她突然跟老秦翻脸,闹出一场风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据同事们事后分析,米静跟老秦翻脸的直接起因可能是:一天,小姑子来单位找米静,姑嫂正说话,老秦进来了,一如往常对着米静说了些俗到裤裆里的言语。有人赶紧给老秦使眼色,老秦才住嘴。出于种种考虑,当天米静回家告诉老公,说老秦经常骚扰自己,不像话!老公没有太在意,因为他认识老秦,老秦是爱开玩笑而已,自己在外也常跟女同志开些湿湿的的玩笑,占些嘴头便宜,知道是咋回事,所以他说:“这个老秦,下回喝酒时,看我不把他灌得尿裤子。”

老公的不以为然让米静颇郁闷颇失落。据她后来讲,之所以把老秦爱跟自己开过火玩笑的事情告诉老公,也有想试试老公对自己在乎程度的用意。老公的不急不火、轻描淡写,让她认为老公不在乎自己。你不在意,我非让你在意,再跟老公说这事,米静就添了一些油加了不少醋。老公这天多喝了几杯酒,听她说事态这么严重,顿时起火,大冬天的连外衣也没穿,就来单位要教训老秦。

活该老秦倒霉——下了班不回家,在传达室跟保安下象棋,被米静的老公老鹰捉小鸡般拎到了大门外。如果老秦多长点儿眼色,先察言观色再开口,也许还能免除皮肉之苦。偏偏他正满脑子车马炮,做梦也想不到米静会让老公打上门来。老秦哪壶不开提哪壶,嬉皮笑脸地说:“这么焦急,是不是你老婆又想我了?”

米静的老公本来不想动手,这话让他没法不动手,抬腿踢了老秦一脚。老秦毫无防备,倒在地上。米静的老公觉得不解恨,又不轻不重地踹了老秦几脚,被保安拉开了。

老秦躺在地上痛苦呻吟。保安觉得不妙,赶紧电招急救车。

经检查,老秦的肋骨断了两根。

事情闹大了,老秦的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没找米静两口子闹腾,而是等老秦伤情稳定后,板着脸盘问老秦:“你到底怎么那个狐狸精了,让人家这样对你痛下杀手?”

老秦既委屈又难言,自己跟米静开的那些玩笑咋对老婆直说?只能对老婆说,一切都是误会。

老婆疑团更大:“人家为什么不打老王老李?人家为什么专打你?”

老婆也是有苦难言: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传遍了,说老秦因为调戏妇女差点儿被人打残。老婆认为,不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自己没办法出门见人。老婆给了最后通牒:“你要是真跟她有什么,咱们夫妻一场,我伺候到你出院,离婚!要是跟她真没有关系,这打咱不能白挨,更不能让她把屎盆子扣到咱头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哪,得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老秦问,咋找回来。

老婆说:“告他们!”要求老秦亲自报案。

老秦无奈,给派出所打电话报了案。

派出所来单位调查之前,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出现了好几种版本。这样的氛围下,米静也不来上班了。

单位领导很烦心,此事一旦步入司法程序,文明单位称号难保,人际关系会更复杂。老秦、米静在单位人缘都不差。米静知道老公把人伤成这样,肯定要负法律责任,但如果能够证实老秦确实经常对自己实施性骚扰,老公打他属于事出有因,就能减轻责任,所以她人虽没往单位来,私下却找关系好的同事为自己做证。老秦的老婆当然也会计算这样的加减乘除——因为性骚扰人家的老婆而挨打和平白无故挨打,待遇哪儿会一样?她也在单位寻找对老秦有利的证人。小小单位一时分化成好几派:除了“保米派”和“护秦派”,还有不愿为任何一方做证的中间力量;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两头卖好,真可谓一件事情全景透视了百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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