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是叹息一声。
脸上的坚冰都似乎消融不少,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模样:
“要坐到什么时候?”
声音也少了之前的火药味,带着些无奈的语气给人一种好似在宠溺自己的错觉。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对方真的在宠自己,只是迟疑着:该不会想拉着自己起到一半又突然松手,让她摔个屁股墩吧?
晏漾安这边还在胡思乱想,明梣那边已经有些失了耐心,偏偏又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又把这个大小姐惹哭。憋了半晌,只得抿着唇直接弯腰拉住她的手,将她扶起来。
也不知道这大小姐怎么变得那么爱哭,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低头睥一眼她的裙子,眉头到底皱了皱,这回裙子是真毁了。
目光最后停在晏漾安白嫩的脚丫子上。
这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娇嫩,白里透红的脚丫都显得可爱到不行。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挠,让人想忽视都难,视线停留几秒,蓦地察觉到内心的异样,她回过神,艰难又仓促地移开视线。
多年积攒的怨气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漏了气。
她沉默着弯腰,费力地拔起陷在泥里的鞋。这个时候,明梣才突然意识到特意让吴大爷把人送到这儿不仅是在折磨晏漾安,自己似乎也在跟着受折磨。
说到底还是自己造出来的麻烦。
她看向晏漾安:“脱下鞋走。”
听见这一句,晏漾安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光着一只脚踩在地上,独属于泥地的那种湿软感瞬间从脚底往上窜,晏漾安整个人僵住。
明梣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把鞋递给她,继续道:“走过那个拐角,路会好走很多。”
说着,又把晏漾安脚边的另一个行李箱也拿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叫晏漾安吃点苦头的,而不是给对方当苦工。
看着手上的行李箱,她沉默几秒。
也是在这会儿才注意到没有脚步声,她回头,只见那位晏大小姐眼睛通红,浑身狼狈,偏偏还以一种金鸡独立的姿势摇摇晃晃地站着,瞧着又可怜又好笑。
如果自己拿的是复仇剧本,现在就应该拿出手机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
明梣看了眼左右手拎着的行李箱,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
“你要站到天黑吗?”
耐心告罄,她语气不善。
“我怕。”
短短两个字,却带着颤音。
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的体面,晏漾安这会儿都该哭出来了。
她是真的觉得恐怖,脚下那种陌生的触感让她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不敢想象,这脏兮兮的泥水下藏着多少细菌,又藏着多少虫子。
要是有那种会钻进皮肤里吸她血的虫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差点撑不住挨到地上的脚丫子瞬间又提了起来,亏她平衡性还算不错,坚持了这么半天还没摔下去。
但总不能一直这么立着。
于是她抬头:“背我。”
顿了顿,想到这个人莫名其妙不喜欢自己的事,她补充一句:“会给你钱。”
“是吗?”明梣眼底的情绪因为最后那句而逐渐加深,她松开行李箱,双手抱胸,目光停在对方略有些红肿的脚腕上,“你能给我多少?”
见对方因为钱而有了反应,晏漾安倒是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不怕对方要钱,就怕对方油盐不进。
“五百?”她迟疑着开口,现在她身上的钱不多,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大手大脚。瞟见对方毫无波澜的神情,她咬咬牙,“一千。”
见对方还没有反应,晏漾安握紧拳头:“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最后,她如愿地趴在了女人背后。
虽然对方看着瘦,但力气是真大,背着她走路平缓不说,还能拎着她的两个行李箱。而她光是抱着对方的脖子,双腿努力缠住对方以免滑下去,就已经很费力了。
虽然一千五花得有些心疼,但她自认为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不少,至少她知道了对方叫明梣,不是本地人。
明梣是个很冷淡的人,几乎不怎么跟她说话。几次搭话无果后,她也收了心,全心全意以八爪鱼的姿势紧紧缠住明梣,生怕自己碰到下面的泥浆。
说是拐了弯就会好一点,但其实就算拐了弯,仍旧是泥泞小路,地上能看到很多脚印、车轮印,甚至还有一道不知道是人还是车滑倒的滑痕,瞧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你……你小心点。”她忍不住轻声提醒,“别摔倒了。”
这要是摔下去,她岂不是成垫背的了?
想到这里,手下意识一紧。
“你是要勒死我吗?”
察觉到脖子上的手箍得更紧,明梣憋红了一张脸,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回头。
脸上却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