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雨声掩映,他没有分辨出来,呼吸粗重的声音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等陆斯年身上的水蛭终于清理完了,阿依的头侧过去,那无处不再的混合着青草香和花香的气息终于消散了一点,这让陆斯年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呼吸顺畅了。
“我帮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吧。”神使鬼差地,陆斯年也拉起了阿依的手臂。
阿依看着陆斯年,笑盈盈不语,陆斯年便头也不抬,只硬着头皮去帮阿依检查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没有山蛭,帮她清理。
这感觉,既是愉悦,也是煎熬。
直到最后,陆斯年的手放在了阿依的衣服下摆上,方才如梦初醒般,一下子抖开了手,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阿依倒是嘻嘻哈哈笑弯了腰,似乎一直等着看陆斯年能撑到什么时候。
见陆斯年别过脸去,甚至连后颈都红了,她这才转过身去,检查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山蛭。
“你来帮我看看我的后背有没有吧。”
听到阿依的声音,陆斯年赶紧转过头去帮忙。
然而刚刚一转过来,陆斯年便被那抹灼眼的雪白灼伤了。阿依解开了上衣,背对着陆斯年,光裸着背部,一手摁住胸前的衣服,一手将头发撩起,露出整片光洁雪白的后背,仿若林中白玉。
“你!你把衣服穿上……”陆斯年的声音先惊后急再几近消弱。
阿依的声音却依旧天真如风铃:“那你怎么帮我找山蛭啊?”
这声音中的坦然和光洁映衬得陆斯年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甚至有些卑劣。
太不对劲了,他甚至对自己都感到陌生。
他害怕阿依么?不,他并不害怕,他想要靠近,想要留存,但他为何会如此恐惧?
陆斯年此时还未曾想清楚一句话:越喜爱的,便越恐惧。
因欲得便患失。
阿依并不懂得这些东西,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中在想什么。
在两人逃亡的路途上,遇到河流的分叉,她曾问路于神明,但是神明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当时,陆斯年揽过她的肩,说:“你的心往那条路走?”
一语道破迷途。
在她迄今为止的短暂的生命中,一直是神灵在指引她,神灵为她做决定。现在,在此刻的抉择中,神灵不再出声了,并不是神灵将她抛弃,而是神灵在告诉她:听从你的心灵的声音。
此时此刻,在这密林之中,在只有她二人所在的世界之中,她不再是族中众人环绕的祭司,他也不再是不知来历的异乡人。
在这样只有她二人的此时此地此景中,她是如此率直地听从着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想靠近他,想让肌肤相触,想让呼吸相融。
但是陆斯年并没有习惯去倾听自己的心声,他只是第一时间感觉到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头脑也无法思考了。
“也许……也许是自己被小野人的出格举动吓到了吧?毕竟……毕竟文明社会里没那个女生会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她肯定也是没有什么文明观念,对这些事情比较坦然……并不一定是我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想法……”陆斯年在心中不断地为自己找着借口。
这样想着想着,陆斯年觉得自己渐渐能够呼吸了,也能够举起手了。
他快速地扫过阿依的后背,真的有一只山蛭。
他摒除杂念,快速地将山蛭拔了下来。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皮肤之间相触的感受还是清晰地传到了他的头脑中来。
软脂如玉,带着力量感。
陆斯年迅速地背过身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他不能再面对着阿依了。
“我已经拔完了,没有了,你快穿衣服吧。”因为要克制自己的异样,他的声音甚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
终于,听到阿依窸窸窣窣穿好了衣服,陆斯年以为这种折磨终于度过的时候。
阿依又靠近了,她手中拿着不知道刚刚从哪里摘的草药,一手捻碎草药的花和根茎,一手揉成小球,一下子就揉到了陆斯年身上被水蛭叮咬过之后血流不止的伤口。
“这个草药可以让水蛭咬的伤口止血,我们相互涂一下。”
救命,陆斯年觉得自己又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