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很担心汪夫人再问下去,自己会穿帮,心下忐忑。好在夫人不再问了,只是转头向着朱嬷嬷说:“带程嫂下去,做几道拿手菜给老爷尝尝,如果真不错,就留在府上了。”
朱嬷嬷招呼秦妈离开,秦妈对汪夫人打躬作揖,千恩万谢,退了出来。
一路上朱嬷嬷在教训秦妈,说:“程嫂呀,我是这个府上的老人了,在这里做了三十年。府里的少爷小姐都是我抱大的。你在这里干活,只要带手脚,不要带眼睛耳朵嘴巴。在人家做事要懂规矩,要懂做人的本分,不要多话,不该看的看不见,不该听的听不见。”
秦妈一一应了。
中午,秦妈给汪府做了四道菜,一道是“肥鸡油豆腐汤”,一道“软兜长鱼”,一道“竹笋烧肉圆”,还有一道“鸡汤淮饺”。
这四道菜放在一起色香味俱全,老爷吃的很开心,当场拍板,把程嫂留下来。
秦妈就这样留在了汪府,一直到老。
李秋生去了赌场,又是个血本无归,拿出去的二十两银子被他输光了。他输红了眼,想继续翻本,无奈,赌场里都是被东家设了局的,让赌徒赢了就没天理了。李秋生赌光了银子,跟人家赌起了手指,他说,如果再输了,就输掉自己的小拇指,赌赢了,对方把今天输掉的二十两银子还给他。
本来赌场护场的要扔他出去,东家来了,同意了他的要求,最后他还是输了,他不肯让人剁了手指,央求人家跟他回家取银子,他知道家里还有一些银子。
东家同意了,他带着人来到客栈,取了二十两银子给赌场的人,看见他手里还剩下一些碎银子,保镖打手劈手夺了剩下的银子,扔回了一点给他,说:“这些是爷们的跑腿费。”说完扬长而去。
李秋生哭丧着脸,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起来,肚子饿了,却看不见秦妈。他一口恶气想发到秦妈身上,骂道:“死婆子,跑哪里去了,都是你乌鸦嘴,说我逢赌必输,又被你说中了,看我不打死你。”
他在屋里转悠几圈,出去问客栈伙计,伙计说,没看见秦妈,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板说,早晨看见她出门了,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李秋生跑到街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看到有人在找女人租赁,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对方把他推一边去,说:“去,去,你一个男人,问这个干嘛?找女人呢!”
李秋生瞪大眼,说:“我家有女人呀。”
“你这么大年纪了,你女人也小不了,这里找年轻女人,没你什么事情。”
“我女人就很年轻,才三十多,”李秋生跟人较起劲来。
秦妈是三十多,不过快四十了。
对方说:“三十出头也是半老赵娘了,三十出头可以考虑,年龄再大就不行了。”
李秋生说:“我家女人刚过了三十,你们找女人干嘛的。”
对方犹犹豫豫看着他,半信半疑地说:“我们家公子是小户人家,娶了太太只生了一个女儿,想再生个儿子,家里太太不许纳妾。现在老太爷想租一个女人给公子传宗接代。来我东家跟公子同房,生了孩子给银子走人,再无瓜葛,不许耍赖。”
李秋生想了想,不错,给秦妈租出去一两年,以后再回来,还是自己女人,好歹可以赚点银子花。于是,跟对方谈了租金,以及其他事项。人家要求李秋生明天带人来看看,李秋生同意了。于是没日没夜地打听秦妈下落。
秦妈在汪府待了下来,跟其他仆人相处不错。老爷器重她做饭的手艺,朱嬷嬷喜欢她的忠厚、知道进退。
年轻的丫头们喜欢热闹,喜欢多嘴,朱嬷嬷的心性,喜欢稳重老成的。朱嬷嬷喜欢秦妈,秦妈日子就好过多了。加之,她一日三餐都在府上忙碌,也没有时间出府去。人生地不熟,她本也不想出去。再说了,她是为了躲避李秋生才出来的,出门去若被找到了,不是被打就是被骂,那种生活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这一天,李秋生在汪府门前探头探脑,朱嬷嬷出门去买点东西,看见李秋生在门前张望,问他:“你干什么呢,在这里鬼头鬼脑的。”
李秋生问朱嬷嬷:“嬷嬷,请问府里最近是否刚请了一个佣人?”
朱嬷嬷说:“你怎么知道?”
李秋生心里一阵狂喜,继续说:“中等身材,大眼睛,瘦瘦的?”
“你是谁?她跟你什么关系?”朱嬷嬷警惕地问。
“我媳妇,我姓李,人家都跟她叫秦妈。”李秋生恬着脸说。
“拉倒吧,她可不是什么秦妈,她是程嫂,她丈夫是漕兵,儿子也是漕兵,运漕粮去通州了。”朱嬷嬷白了李秋生一眼,走了。
李秋生追上去两步,叫着朱嬷嬷:“嬷嬷,嬷嬷,您跟我说说这个程嫂呗。”
朱嬷嬷回头看他一眼,说:“你再没事找事,我可要叫家丁乱棍打你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打程嫂的主意,她可是正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