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雍儿开始替先生抄写处方。通过抄写处方,雍儿熟悉师父治病的路子。师父会边治病边口中念念有词,例如,肝火旺,需要去火,纾解心情;舌苔重,驱寒凉;等等。雍儿边用心记,边学会治病的方略,例如,肺属金,金生水,火克金,咳嗽是肺弱,应该开的药方是……
十三岁那年,雍儿开始替先生抓药,雍儿抓药学的很快,因为她已经认识好多药材。
十四岁学搭脉。搭脉是个慢活,一点点地悟,玄之又玄的理论,师父很难讲得清楚。按照医书上讲的理论,师父领悟大半辈子,也只是领悟个大概。诊脉是一辈子需要慢慢学习提高的能力。
十五岁开始,雍儿已经能够自己给病人开处方了。
学习中医,抓药是本领,施针是本领,搭脉是更大的本领。抓药需要认识中草药,把每一味药的药理,药性都烂熟于心。雍儿从抄写处方开始,学会治病的方法,从上至下还是从下至上,五脏六腑,相生相克,治病就是要做到阴阳调和。通过五年的坐诊学习,雍儿对药材有了了解,对五行相生相克掌握较好。
人体十二条经脉,奇经八脉,络穴都已经烂熟于心,然后开始施针,施针需要拿准穴位。最初在布偶身上扎针,每天,雍儿在师父标注的布偶身上认准穴位,扎下去,然后闭着眼睛都能熟稔人身上的穴位。接着就用针在自己身上扎,有时候扎得准确,有时候不是很准确。扎出血来,福春就责备她,那也没有办法,找准穴位继续在自己身上扎。
如今,雍儿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医者了。
最近在读《伤寒杂病论》。平时跟着师父出诊,人们只道是谁家的后生太清秀了点,却不知原来秋帽下罩着的是个小婵娟。
吴先生有很多徒弟,只有意让雍儿得着自己的真传。
前些日子,程府的大少奶奶临产,孩子太大,生不下来。接生婆忙活半天,已经见红,就是生不下来,母子危在旦夕。程府着人来请,吴大夫带着雍儿,急忙忙上车,去了程府。
都说女人生孩子的产房里有血气,男人不便进去,即使进去也不便于直接接生。雍儿替师父进去诊治。师父在外面指挥,雍儿在室内催生,佣人去厨房熬药,一家人忙得慌慌张张。少奶奶已经没了力气大呼小叫,只能微弱地呼气吸气,雍儿冷静地给少奶奶施针,取足小趾末节外侧,趾甲根角側后方0.1寸隐白穴,给少奶奶喂药,让少奶奶配合深呼吸。少奶奶一口参汤咽下去,深吸一口气,一使劲,“哇!”一声,孩子尖锐的哭声带来了生机,母子平安。雍儿小心包裹好孩子,安抚少奶奶,让旁边的人陪少奶奶说说话。程府上下一片欢天喜地,好不开心。
师父得了很多银子,顺手给了雍儿一些,雍儿谢绝了。
雍儿的名声也传出去了,河下镇上传说,吴大夫是神医,他们家一个小徒弟,俊俏的小后生,得了吴大夫的真传,医术了得。
想到这里,福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又睡了。
雍儿有点担心,她发现母亲是心脏出了问题。看症状,母亲的心脏疾患还很厉害,于是,她开始查阅医书。折腾了这半天,已经是下午寅时了。雍儿吩咐佣人好生照顾母亲,自己换了衣服,直奔医馆。
正好师父在给病人把脉诊疗病情,雍儿在一旁看着。等病人离开医馆,雍儿把母亲今天的症状和自己的诊疗办法,开的处方给师父看。师父仔细看了处方,说,可以这样诊治,但是,我现在跟你去一趟,正好现在医馆没有病人。
雍儿跟在师父后面,上了马车,一起来到赵府。
师父给福春把了脉,看了舌苔,问了一些问题,又给雍儿开的药方上面加了两味药,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便出来了。
雍儿让佣人备了马车,自己陪着师父上车,把师父一直送回医馆。在车里,师父对雍儿说,平时要让你母亲静心,舒心,不要让她太过忧虑。令堂可能是年轻时忧虑所致,长期心情不悦埋下了病根,大喜大悲忧虑,都会加重她的心脏毛病。
看来母亲是年轻时候嫁入姬府,遇到丈夫病重,自己忧虑所致。后来丈夫去世,母亲一日日地孤苦无依,十八岁就守寡,还没有体会到新婚之喜,直接就成了未亡人。婆家人又视她为仇敌,她只好回娘家居住。在娘家,她依然孤独寂寞,常常以泪洗面,可能就是那时候埋下的病根。等到雍儿来到身边,承欢膝下,她这些年心情好转,但是,有些病会反复发作的,例如,劳累、忧虑、甚至偶感风寒,不及时诊治,都可能造成心脏的大问题。
对于这些,雍儿只道是自己平时过于专注医术,贪玩,导致对母亲照顾不周,使得母亲劳累过度,生病了。于是,非常自责,决心好生照料母亲。
福春半夜醒来,发现雍儿坐在床边打盹,赶紧把雍儿推醒,让她去自己房间睡觉。雍儿不肯去,福春把雍儿拉到自己身边躺下来。雍儿躺下来,抱住福春,福春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这会儿,福春觉得很温暖,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