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佑找民工砍伐各种不同粗细的柳条,然后检查所能承受压力情况。天佑发现,小手指粗细的柳条最容易采到,并且比较结实,方便编织。
一般情况下,编织家用的柳条器皿,需要把柳条的皮去掉,留下雪白的芯,这样看起来,器皿干净,漂亮。可是,作为修理大堤用来装土的柳条,带着绿色的皮最好了,又结实又省工,天佑向大人说明情况,大人很赞成天佑,有想法,肯动脑筋。
赵总督授权天佑下令开工,齐天佑发布号令,所有砍伐树枝的人必须注意,不可以伤到树木本身,不可杀鸡取卵,不可以把树枝都砍光,让参与修筑堤坝的人,对于修筑河堤分段负责,砍树,堵坝,筑堤都有具体人督促,后期若发现问题,严格查处,绝不姑息。
高家堰一带的土是粘土,粘性很足,用柳条篓子装满土,堵大的漏洞,用粘土夯实了、填满,保证滴水不漏,寻找工匠来编篓子,招了三万个民夫来筑堤。
赵总督向民间征用民夫,规定,参与修筑大堤的人,可以免除一个季节的粮税,并且,保证修筑大堤期间的供应饭食。
开工了,三万民工全部上阵,三个月时间,高家堰大堤加固工程竣工,大堤修葺一新,耗资节省了一半,总共花费五万两银子。
高家堰如今固若金汤。这一年夏季,降水颇丰,水位超过了洪泽湖危险高度十来寸,赵总督心里捏着一把汗,齐天佑每天冒雨在大堤上转悠、巡查,结果发现,没有一处不牢固的,起码数年之内,洪泽湖大堤无忧。
赵总督特别器重齐天佑,奖励他五十两银子,天佑推辞不要,无奈赵总督下令要他收下,他不得不收。他回家把银子悉数交给母亲,跟母亲商量,买一处房子,母子安顿下来。今夏大雨,自己家的茅屋被雨水冲垮,现在娘儿俩住在闻思寺里,每天帮着寺庙里做点事情,省了租房子的钱,得了这一笔银子,可以买个好点的屋子住了。天佑也可以安心去参加科考了。
到底没有太多的钱,物色了好久,才买下绳巷一处小院,里面两间茅屋,一个土灶。花光了大半银子,剩下的齐李氏给天佑扯布做了两身衣裳。现在到公门里面做事,要穿得体面一点,也快要到找媒人说媳妇的时候了,还穿打补丁的衣服,不像话了。虽然天佑娘很讲究,不管天佑的衣服是否打了补丁,她总是给他浆洗地服服帖帖、干干净净。天佑也是一个很讲究的孩子,整天衣冠整齐,无论多热,他不会敞开衣领,也不会光着脚丫,他以一个秀才的标准要求自己。
天佑接下来的任务是治理大口子。靠近钵池山的老坝口,还有淮阴北边的清口,康熙帝曾经六次亲自来清口监督治河,那里是淮安通向北方的漕运要道,非常重要。
天佑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赵总督这里,很得欣赏和重用,他日以继夜、殚精竭虑,但是,他还面临着一个重大的事情,就是参加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中秋节前后,秀才们要参加三年一次的科考,又叫秋闱,在中秋举办。
夏季刚过,天佑要准备去参加科考了。
他忙完了这阵子,闲下来了,忽然想到很久没有见到那位男装姑娘了,那位姑娘现在干什么呢?自己要去赶考,如果有她相送,自己会觉得好福气,可是,人家根本不认识自己。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念她。他多方打听,又不好意思大张旗鼓,他要保持一个秀才的斯文,可是,打听事情,总要自己出面的。几经周折,后来打听到那天来的四位小姐是总督府的,跟他猜想的差不多。黎明时分,起床读书,他举头看看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便掌灯夜读。立秋以后,天日渐短,日头出得越来越晚,曙光慢慢走来。天佑算了一下时间,辰时出发,去竹巷街买一些早点,现在自己不卖油条,可以花钱买油条吃了。碰运气,也许自己就能撞见那位姑娘呢。
天佑刚在赵家大院门前站住,大门就开了,里面有脚步声传出,赵总督迎面走来,天佑想躲都来不及,刚转身,就被赵总督叫住了,“是齐公子吗?来这里找我有事吗?”
齐天佑窘得脸红脖子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胡乱地说:“大人,在下来买早点,顺便溜达溜达。”
赵老爷说:“好,好,我去公干。”说完,放下轿帘,轿子走了。
齐天佑正狼狈不堪时,雍儿背着药箱从门里走出,看了齐天佑一眼,觉得这个人的神态怪怪的,不像是坏人,但是,在这里干嘛呢?心里嘀咕着,转身走了。后面赵正远远地跟出来,看着雍儿的背影,若有所思,一转脸,见到齐天佑,两个人都猝不及防,像被对方窥破了点什么,脸都红了,打个招呼,各自转身走了。
第二天辰时,雍儿去吴家医馆坐诊,宝悦跟雍儿一起出门,去买点绣花线。宝悦前天吩咐丫鬟买了两趟,买来的绣花线都不对。于是,去雍儿的屋里找。姑奶奶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正好雍儿要去坐诊,宝悦就跟着雍儿一起出门,到杂货店去买丝线。
两个人刚出门,看到前面有个瘦高个男子,站在大门外面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