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年褪去那一贯的温和,透露他原本树满了尖刺的模样,顾怀瑾不由想,这才是方家二少真正的样子吧。
狼虎窝怎么可能会养出兔子?
可是他顾怀瑾久居高位,又怎容挑衅?
空气里是香烟混杂食物的味道,有些腻味。
顾怀瑾眼神担忧的看着方岁桉,像是看着说错话做错事的小辈,张口便是说教:“岁桉,年轻总会犯错,这一次就算了,以后还是要把礼数挂在心里的好,管住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清楚。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糊涂了?”
方岁桉抱着双臂八风不动的坐在位置上:“是我糊涂?还是您顾总恼羞成怒?”
顾怀瑾的心思,被点出来,摆在明面上,多少叫他有些挂不住说教者的脸面。
“你胡说些什么?”
顾怀瑾别过头,没有再看方岁桉。
他觉得他那点心思,似乎在这个比他还小的青年面前,无处遁形了。
方岁桉低头笑了笑:“顾总,真要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吗?”
“你我之间的交集也不过是三年前,我在顾氏担任你的特助,工作上面略有些交集,却也实在微不足道。我离职的时候,您可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
方岁桉放松了身体,懒懒的靠在椅背,说:“一开始,您联系我,我理解,想着也许是这三年都没找着好用的助理,机场地下停车场偶遇,念起我们那批人的好了,可是后来,我回日照办事,你一个总裁,竟然亲自打来电话。”
“这里我们也可以勉强解释为您惜才,可是那天我已经婉拒您了,电话挂断这事算是已经完了。”
方岁桉看着顾怀瑾不太自然的表情,接着说:“我从日照回来滨海这事,也就和几个朋友说了,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动态,您怎么能约饭约的这么巧?”
方岁桉手指叩击点了点桌面,说:“可是您一个大总裁这么密切的关注我一个小角色,未免也太奇怪了?除非,您想透过我,看到我身后的一些东西,以我为媒介,再得到一些什么。”
“而你想得到的,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了,不是吗?”
方家的权,再结合顾氏的钱。
顾怀瑾想的,应该是联姻,助力顾氏进一步发展。
瞧瞧这样,哪怕不是任务,方岁桉也会瞧不上。
顾怀瑾这类的爹系男友、爹系霸总,说好听点是年上,说难听点就是人到中年。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令人乏味,老了,思想也会碌碌无为。
满眼权和利,满口大道理。
联姻是最可笑的盟约,牺牲两个人的婚姻达成的协议,又会在未来的哪一刻?轻而易举,彻底崩塌。
野心勃勃者,远有比联姻更为一致的合约!
顾怀瑾对方岁桉的诸多想法,在这一刻破碎落幕。
青年显然和林晨不一样。
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完全不愿听从他的意见。
在知晓方岁桉身份的那一天,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联姻。
冷处理林晨,也是因为他对他全无助益。
所以轻易抛下了林晨。
越是关注方岁桉,顾怀瑾越发觉得他有趣。这个青年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穿梭在滨海日照,扮演着众多身份,体验不同的人生。
像是一个横冲直撞的猛烈流星,携带着顾怀瑾遗失已久的鲜活和勇敢。
他开始有些欣赏这个青年。
扮演着不同的身份,以不同的性格演绎千奇百怪的人生,实在是太有趣了。
方家的家世门第,又恰好可以成为顾氏的助力,为此他催促着期待着与方岁桉会面,他觉得他和方岁桉应该是拥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他们都爱玩弄人心不是吗?
但是今天一会面,顾怀瑾发现,比起共同话题,他们之间有着更多的思想碰撞!意见不合!
这个小鬼,太过了。
方岁桉有着林晨所不具备的独立和理性,他有自己对事物的看法,有自己不同的见解。
正如方岁桉表现出来的那样,当他不想同顾怀瑾服软时,他有足够的底气,为自己的意见开场而战,他会用语言讥讽他,但是林晨永远不会。
林晨,总是乖乖软软的,什么都听他的。
他可以完全支配他,虽然他幼稚,天真。
人就是这样,上位者的位置坐久了,一旦被挑衅权威,就会心生不悦。
那些因为好奇和利益而生的好感,很快就消磨的一干二净。
只一顿饭,顾怀瑾已经给方岁桉下了罪名。
一个对长辈针锋相对,半点不懂事的孩子。
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顾怀瑾想他应该还是要找个知根知底,且他能把握的住,不会左右他权威的人。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