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歇息一下。”
崔员外本意是想让念荣娘子替他敬一下宾客,毕竟他是主人,总要让人知道念荣娘子是看他的面子来的。
谁知道,念荣娘子非常通情达理,她径直走到了崔员外的主桌前,拿起他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举到身前。
“我先敬主家一杯,若非您的慷慨,哪有今日高朋满座的欢聚。”
她这一句话不仅大大给了崔员外的面子,还捧了在座的每一位。
崔员外只觉得很受用,端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念荣娘子一仰头,干掉了杯子里的酒,十分爽利。
崔员外则注意到念荣白皙的脖子,咽了口唾沫,赶忙喝酒掩饰。
两人喝完亮了杯底,众人齐声喝彩。
念荣娘子这时又倒了一杯酒,底下的众人早就等不及了,赶紧各自找酒壶倒满酒杯。
果然,念荣娘子身子一转,面向众人。
“这第二杯酒,自然是要敬大家。感谢各位对念荣的抬爱,来济源这些日子,念荣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念荣娘子好样的!”
“念荣娘子……”
“念荣娘子我也爱你……”
……
底下的宾客都纷纷站起,举杯呐喊,疯狂地示爱。
念荣娘子没有理会太多,又是喝干了杯中的酒。
宾客们也纷纷举杯。
这时,她又倒了第三杯酒。
“这第三杯酒……”
“这第三杯酒,该敬我了吧!”
众人正看着堂中念荣娘子,等着她的第三杯酒,却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抬头之际,就见一个邋遢的道人从天而降。
这位道士身穿靛蓝的道袍,道袍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又皱巴巴的很邋遢,头上也没有着冠,枯黄的头发用树枝随意扎了一个鬏。他身上背着一个斗笠,和一把深黑色的木剑,手里拿个酒葫芦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灌几口。
眼窝深陷,眼下乌黑,鼻子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黑刺,一笑露出一嘴的黄牙。
这人就是那种大街上遇到了都要捂着鼻子绕着走的存在。
“哪来的臭要饭的,还不赶紧赶出去。”
不提他的外貌就是他刚讲的那句话,已经犯了众怒。
有人就开始轰他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想要在念荣娘子面前露脸,撸了撸袖子,冲了上去。
也不知道那道人是怎么躲的,七闪八闪,他没事,几个年轻人都倒在了地上。
道人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执迷不悟啊,色令智昏啊。”
崔员外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喊人。
“快来人,把这个臭道士赶出去。”
于是,四下里冲出来不少的仆人。
那道人还是不慌,随手撒了几颗金黄的小米,就看到那几个仆人都动不了了,好像是被人绊住了双脚。
崔员外也看出了道人的诡异,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吱声了。
念荣娘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长今天非要和我作对吗?”
道人扣了扣耳朵,百无聊赖地说道:“我也不想啊,本来只是偷喝几杯酒的事。谁知道碰到你,既然喝了人家的酒,自然要给人家消灾啊!”
念荣娘子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盯着里面的酒,笑嘻嘻地说:
“反正酒也倒了,不如道长听听我这第三杯就敬谁?”
道人不耐烦地甩甩手指上的耳屎。
“爱说就说!”
“我这一杯,”念荣娘子看向了崔员外“要敬崔家寨二百七十条人命。”
崔家寨这个地方一说出来,崔员外就瘫在了地上。
念荣娘子继续说道:
“十年前,我在山中被猎户的捕兽夹抓住。崔家寨的一个小女孩,叫铃铛,看我可怜,不但救了我,还给我治伤,让我在她家修养。后来闹兵灾,陈家村的粮食被抢了。铃铛找到我时,她都快饿死了。我感念她的大恩,于是施法,用丁吃卯粮的方式向崔家寨土地借了未来十年,每年一成的粮食。我也跟村子说明了情况,以后崔家寨每年的收成都会少一成,他们也都同意了。
可是,有人起了坏心思。我收到信说有当兵的绑架了铃铛,要我拿崔家寨未来十年的收成去换。最奇怪的是,全村的人都同意。我当时其实有些察觉,但我只想救铃铛,他们村子的人自己都同意了,我也不管了。我拿粮换了铃铛,也厌恶了村子的作为,就离开了。谁知道等我再回去的时候,铃铛死了,崔家寨一半人都饿死了。据说一场大火烧了村子的粮仓。”
念荣娘子讲完故事,靠近崔员外,却被邋遢道人拦住。
她不屑地瞟了一眼,继续向崔员外逼问道:
“你爹是崔家寨的村长吧?那些粮食到底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