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看陛下出去时好像不高兴似的?”
两个女官走进殿,先开口的名叫凝星,生得一张圆脸,眼中含有担忧。
她跪坐在榻边的脚踏上,温声劝解:“就算您尊崇礼法,也要顾及一些,否则便是让别人……”
但另一个名叫溶云的女官忽然道——
“凝星啊,你怎么能质疑娘娘呢?娘娘是皇后,自然不能眼看着陛下乱了规矩。”
她挤走凝星,按照从前的说辞去蛊惑柳明悟:“娘娘,依奴婢看您绝对不能妥协!”
柳明悟不作表示,默默挥挥手,凝星见状知会意思,立马捧了白玉盏来侍奉她用茶。
而溶云仍杵在那,丝毫没动。
“本宫明白的。”柳明悟隐去冷笑,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到,“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让其余人也下去,这有凝星伺候就行。”
“是。”溶云早变了心思,连样子都不愿意装,转身便走。
等殿中无人后,柳明悟扶起凝星坐到榻上,语气温和:“你刚刚还想说什么?”
或许前世是真有名为“系统”的妖魔作祟,她竟会信任溶云那种人。
溶云背主求荣、勾引宇文济生下皇子,直到后来的几个宠妃竞相争斗,才误伤害死此人。
而真正忠心的凝星却在元昌五年,因为替她证明清白,撞死在大殿上。
这一世,她定会保下凝星。
“娘娘……”凝星看柳明悟语气温柔,好似又回到了从前还在定国公府的时候,不禁鼻子一酸。
她是府里的家生奴婢,父亲管花草、母亲管绣房,打小侍奉柳明悟。
“奴婢觉得娘娘要尊崇礼法,无可厚非,但若做的不得当,只怕适得其反。”她观察着柳明悟脸色,委婉道。
“你说得有理,前几日我确实糊涂了。”柳明悟应下。
不过,她也没准备向宇文济低头。
既然宇文济觉得她独断专权、柳氏一手遮天,又永总爱自诩痛苦蛰伏,那就乖乖忍着吧。
柳明悟命凝星附耳上前,正色道:“替本宫盯住溶云,小心行事。”
“溶云她……”凝星一惊,但随即反应过来,“她最近都懒洋洋的,侍奉您不上心,可若遇上陛下来了,又紧着往前凑。”
“如果光是爬床,不足为虑。”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柳明悟从未把圣宠放在心上,顶多因为妇德而强迫自己忠贞不渝。
恩宠飘渺,权力和家族才是稳固她皇后之位的根本。
凝星闻言若有所思,恨恨道:“这个溶云,亏还是咱们府里出来的呢。”
其实溶云也出自定国公府,只不过是柳明悟十一岁那年后分去她身边侍候的,因为非常聪慧机灵,才被带进宫。
“不着急,慢慢来,一个一个来。”柳明悟此话别有深意,透着寒气。
她又吩咐几句,然后握住凝星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如今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我的孩子。”
“奴婢拼死也会护住小主子的!”凝星愣住,而后欣喜若狂,几欲落泪。
……
与凤仪宫中的温情宁静不同,宇文济回到居住理事的紫宸殿后大发脾气,连摔碎好几个茶盏。
“陛下……”
御前内侍唐忠站在殿门外禀报,却见他一个镇纸扔过去,差点被砸中。
“干什么?”
宇文济命唐忠进殿,没好气地问道。
“太后那派人来了,说是请您去宣宁宫用午膳。”唐忠擦擦冷汗,命人赶紧来把碎掉的青玉镇纸收拾走。
面对手腕高明的王太后,宇文济更要忍耐,他深吸口气,点点头。
宣宁宫。
王太后一团和气,先是免了宇文济的礼,又赶紧唤他入座:“今日我命人做了金丝肚羹、羊肉胡饼和蒌蒿烩松菌,都是你爱吃的。”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蒌蒿?”宇文济没让宫人布菜,亲自夹了一筷子。
“是兰陵进献的,说是在别庄上特意命人种植培育得来。”
王太后口中的兰陵乃兰陵长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宇文济的皇姐。
宇文济点点头:“阿姐有心了。”
“这些都是小事。”王太后慈爱一笑,关切道,“你和皇后恩爱情深、和和美美的才是大事。”
“母后都听说了。”
“皇后出身柳氏,难免心高气傲,皇帝你多担待些便是。况且她父兄忠君爱国,她自然也是个好孩子。”
王太后表面劝说,实际上却不断煽动着宇文济的怒火。
“儿子明白。”
他忍住脾气,但心中愈发厌恶柳明悟。
“你向来懂事,我自是放心。”王太后轻轻一挑眉,眼底生出抹讥笑。
宇文济真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