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凝星回宫复命,面上略带一分生气。
“娘娘,奴婢去寻陛下的时候,陛下正在嫣充仪那。便正巧瞥见她......她敢穿着极为裸露的衣裙献舞,还戴着那种毛茸茸的假狸奴耳朵。”
“要是传出去,她不要脸,您这位监管后宫的皇后还要脸呢。”
嫣充仪原是宫中舞姬,美貌大胆,不仅花样多还精通厨艺,做的紫菜卷、牛乳蛋糕和荔枝刨冰等物极受宇文济喜爱。
柳明悟轻轻嗤笑,没准备管,但转念一想却说:“这种趣事可别瞒着,前朝有那么多尊崇礼教的御史,他们若知道了......”
既然宇文济总自比明君贤君,能虚心纳谏,那可要好生听听御史们的谏言。
“那会不会对娘娘您有什么影响?”
“嫣充仪亲近容贵妃,而容贵妃有协理六宫、监管妃嫔之权,能对我有何影响?”柳明悟正准备除去容贵妃的宫权,恰巧借题发挥。
果然,待几个御史得知后立马入宫劝谏宇文济,逼得他只好将嫣充仪降为才人、禁足半年。
但有位裴御史仍不满意,又道:“从前皇后娘娘全权执掌六宫时,从无此事发生。可等您赐给容贵妃协理之权后,先有妃嫔小产,后有妃嫔失礼媚上,实在是......”
“皇后的能力才干,确实非贵妃可比。”宇文济敷衍道。
因为张氏一事,他才捧出容贵妃来协理后宫,如果就此夺去其宫权,岂不是代表着他向皇后低头?
皇后仗着柳家势大不把他放在眼中,他绝不会轻易服软。
“后宫之事终归乃陛下家事,微臣言已至此,不再多言。”裴御史适可而止,左右他今日来也是受人所托。
宫门处,御林卫校尉裴靖看见他出来,遥遥颔首,示意感谢。
“季安啊,唉......你好自为之吧。”裴御史叹口气。
季安是裴靖的字,他祖父乃襄城侯,与先定国公、柳明悟的祖父为莫逆之交。
“多谢兄长提醒。”他再次谢过裴御史这位族兄。
其实裴靖素来沉默寡言,眼中也少有情绪流露,但他此时却悄悄瞥向幽深的宫门内,妄图一眼望穿至凤仪宫。
“阿靖,你瞧什么呢?”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衣着华贵的武宁郡主走下来,看见裴靖正心不在焉。
她丈夫乃五州统制裴烈,是裴靖的二伯。
“伯母今日要入宫啊,可是皇后娘娘召见?”裴靖收回目光,查验她的宫牌。
这宫牌乃白玉制作,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鸾凤、上镶双色琉璃,如此规格,只能出自柳明悟的凤仪宫。
“对啊,是皇后召见。”武宁郡主微微一笑,抽走宫牌,“听闻她病了,想见见我。”
“皇后娘娘病了?”裴靖坚毅俊朗的面容间闪过担忧。
“宫中事多,能不病么。”
武宁郡主叹息两声,带着侍女们离去,徒留裴靖愣在原地、心急如焚。
待入凤仪宫后,柳明悟免去武宁郡主的礼,忙请她坐下。
“许久没见姨母了。”柳明悟自重生后第一次见亲人,有些红了眼眶,但她顾及正事,没有啰嗦,“实不相瞒,我是有事相求。”
“娘娘尽管说吧。”
武宁郡主心疼地摸着她消瘦许多的脸颊,略微哽咽:“你母亲去边关前,请我好好看护你,我到底是失言了。”
五年前,柳明悟的生母南阳郡主得知定国公身受重伤、焦急非常,便去了边关照顾丈夫,至今未回京。
“是我傻了,脑子不清醒,才落得现在这样。如今我手中无人,而容贵妃虎视眈眈、丽妃口蜜腹剑,实在难以抵抗,还请姨母帮我。”
前世柳明悟自觉该恪守妇德,不应私自联系亲族、串通内外,所以一直没有求武宁郡主。
“你早该开这个口了!”
武宁郡主颇为恨铁不成钢。
她是琅琊王长女、先帝的堂姐,在四岁时便被先帝之父太宗接入宫中抚养,当年太宗很喜欢这个亲侄女,将她教得精通骑射、豪放恣意,一直留到二十五岁才赐婚嫁人。
故而武宁郡主的手中仍留着许多眼线。
她戳戳柳明悟的额头:“从前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但你自己立不起来,我又能怎么帮呢?”
“姨母,我现在想明白了。什么贤惠名声都是虚的,只有权力才是实的。”
柳明悟将自己的布局,和对黄尚宫的安排说给武宁郡主。
没想到武宁郡主晃晃脑袋:“你呀,还是没明白,目光太浅了。”
“陛下是君,皇后就是小君。本朝皇后虽没有前朝那样势大、拥有私兵,但也非寻常深宫妇人。区区一个女官,不值得你注意。”
“啊?”柳明悟愣住。
她生母性格柔顺,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