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见了，不是黄氏大悲晕倒，而是她的女儿咬着牙用木棍砸晕。
黑烟渐浓。
副将心下了然，他不想让这对母女任何一人披上厚重的铠甲登上城楼，可是石浅浅双眸告诉他此事已成定局。
石浅浅穿着二哥的铠甲，感到有千斤之重，手中紧紧攥着大哥插在沙场的那杆银枪，她不是人人口中娇生惯养的小姐，漠北城，就算是千金也是要会骑马射箭的。
可这一次，她背着的不仅仅是兄长的战甲，更是漠北城的百姓。
石浅浅看着城外的惨状，不可察觉地咳嗽着。
没什么人见过这种场面，就算之前北奴骚然，也只是小打小闹，死伤不了几个人，可眼前，滚滚浓烟散去后，是数不尽的尸体，没有一副是完整的。
石浅浅侧头看了看波澜不惊的陈叔叔，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将父兄的尸体一件又一件地从眼前的地狱之中翻找出来的啊。
看着再一次发起冲锋的北奴，石浅浅挽弓搭箭，射中了一名敌人。谁也想不到这位姑娘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从颤着手开弓，到现在能稳定地射中敌人。
石浅浅的双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灰尘和血水早已模糊了那精致的面庞。现在用的箭是百姓自制的，杀伤力没有多大，卸敌的木桩、石块、金汤已所剩无几。
还好北奴再一次退去。
石浅浅背靠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破败的城楼不语。杀意已经掩盖了清晨的悲伤。众副将商议后，认为北奴会在太阳下山前发起最后一次进攻，而这一次，漠北城将破。
守不住吗？
石浅浅看着仅剩的几位副将，站起身看着城外蠢蠢欲动的北奴，又看了看尸山。眼里充满着说不清的意味。
那就打。
城上的所有人似乎都听见了石浅浅的这三个字，看着她眼中掩盖不住的怒火，斗志再次燃起。
既然守不住，那就出城死战。
北奴压上来时，漠北城依旧城门紧闭，只是在残阳的映照下多了一份他们说不清的味道。
他们怎么会体会到名为悲壮的情感。
他们只看见了城外不过千名赤军，残甲钝兵，死死盯着自己。北奴人乐开了花，区区数百残军，今日拿下漠北板上钉钉。
石浅浅的怒吼穿破天空，就连城内似乎都听见了那个充满着赤国人怒气的字：
“杀！”
秦玉安满头大汗，看着漠北城上已经插上了北奴的军旗。内心不免自责，还是来晚了吗。
秦玉安用最短的时间夺回了漠北城，一刻没有耽误，他知道北奴肯定也是刚刚拿下城池。
听着漠北百姓的描述，他心惊胆战，不敢登上北边的城墙，但是自己必须面对如今的惨状，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去城主府上。
一位妇人腹部插着北奴刀，却撑着剑跪在石府门口，眼神凶戾，连百战的秦玉安都被吓了一跳，可他认识这位妇人，也认识她手中石将军的佩剑。
妇人身后望去，正厅内，是三副完整的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