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云咖啡馆。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穆狐儿将本店打烊的牌子放在门口,却见江婆婆走了过来。江婆婆满脸笑容道:“狐儿姑娘晚上好,吃晚饭了吗?”穆狐儿笑道:“吃了勒,江婆婆在这阴街生活的还习惯吗?”江婆婆笑道:“习惯,习惯得很。”话罢,江婆婆便推门进了咖啡馆,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穆星云笑道:“江婆婆晚上好,在阴街有交到新朋友吗?”江婆婆笑道:“有,有。每天和两个朋友跳跳广场舞散散步聊聊生前事,挺开心的。”
欧阳杰推了推眼镜,微笑道:“生活的习惯就好,婆婆您第二个愿望想好了吗?”江婆婆点了点头,却一直不说话,只是呵呵傻乐,像极了黄花大闺女。
穆狐儿挠挠头道:“婆婆,是什么愿望呀?”
江婆婆小声道:“就是……就是想……想回到……回到吴老头向我求婚的那一晚。”话罢,竟然害羞的把头埋到了胸脯,若有个地洞,或许她会钻进地洞里去。
穆狐儿哈哈大笑道:“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嘛。”穆星云咳嗽了一声道:“妹妹,别没大没小的。”穆狐儿吐了吐舌头。
江婆婆小心问道:“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吗?”穆狐儿道:“可以可以,这太可以了。我师承涂山狐族,幻境什么的我可太在行啦!”江婆婆喜出望外:“那就麻烦狐儿姑娘了。”
穆狐儿和穆星云是亲兄妹,原本两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被一个自称雾隐门的道号为道玄的老道士接去,然而道玄却说穆狐儿命不在此,应学涂山狐族术法,便托付给了一个狐族大祭司。所谓涂山狐族也不是说这个种族全是狐狸,其实也是人,只是他们世代信封着九尾妖狐,便自称狐族。这是后话,就此揭过。
穆狐儿笑道:“没事没事,江婆婆您跟我来。”话罢,便带着江婆婆走上了二楼。
江婆婆跟着上了二楼,只见穆狐儿打开了那扇防盗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客厅,穆狐儿道:“我们平时住也是住在这里,婆婆随便参观一下,我去房里布置一下。”话罢,穆狐儿便径直走进了自己房间。客厅很大, 客厅右边便放着一个能坐下十人的白色大理石圆桌,背着门径直走便是厨房,厨房能同时站下十来个人。厨房出来往左看便能看到三扇门,想必是三人住的地方了。房门都是白色的,穆星云和欧阳杰的房门上什么都没贴,唯有穆狐儿的房门上贴了一只雪白的九尾狐。江婆婆叹道:“也不知我儿子什么时候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
穆狐儿推开门道:“江婆婆,可以进来了。”江婆婆点点头,便走进了穆狐儿的房间。走进门才发现,这扇门进来只是穆狐儿的衣帽间,左边还有一扇门推开才是穆狐儿的房间。此时,衣帽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九尾狐的画像,画像的四个角放了四根白蜡烛,蜡烛已被点燃,火苗无风自动。
穆狐儿道:“江婆婆,您跪在画像前面……不是这边不是这边,是九尾狐大人的脚那边,对对对,就这么跪着。盯着它的眼睛看,别眨眼,盯着看。”话罢,穆狐儿双手做了个法诀,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轻声道:“晚辈穆狐儿,望涂山九尾狐大人赐予法力,通天彻地,万法解封。”
随着穆狐儿的话音落下,江婆婆只觉得旁边的事物渐渐模糊,待四周事物清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纺织工厂——这熟悉又恍若隔世的纺织工厂,不正是她年轻时候工作的地方么?
江婆婆环视着这纺织厂,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花袄,又看了看自己的棉鞋,摸了摸自己的大麻花辫。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兴奋之余,却又开始恍惚了,恍惚到旁人喊她她都没听到。
“招娣,招娣?招娣!”是工厂的女工人的声音,女工人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道,“你发什么呆呢?”
江婆婆傻傻问道:“现在是几几年?”女工人愣住了,随即用手贴在她的额头上,道:“你冻傻了?现在92年呀!”
江婆婆兴奋地抱住了女工人,一时竟也不言语。
女工人愣住了,喃喃道:“你今天怎么怪里怪气的?吴建国来找你了,在门口等你。”江婆婆听后,飞奔向门口。
天地一片雪白,仿若连成一片,一片白中站着一个穿军大袄的男人,男人就那样笔直地站着雪地里,看到江婆婆的那瞬间,他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江婆婆看到吴建国的那刹那,便放慢了脚步,娇羞地低下头慢慢往吴建国走去。
两人一时无言,吴建国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句话。江婆婆低头娇羞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做事了。”
“那啥。”吴建国挠挠头道:“今晚电影院放的电影挺好看的,我买了两张票,是《少林寺》,我们一起去看。”过了半晌,江婆婆才微微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又是一阵无言,江婆婆低声道:“还……还有事么?”吴建国挠了挠头嗯嗯啊啊半天:“没……没了, 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话罢,转身便要离去,却不知怎地一下没走稳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