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会在公园里不约而遇,他们一起健身,一起散步,一起唠叨……总有共同的话题,俨然一个战壕的革命战友。田母每每跟田园说起的时候,禁不住会喜上眉梢。“园园,那个老头挺可怜的,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人挺好,善良大方,还有学问。为了方便大伙跳舞,他特意新买了个录放机。一会儿,我们约好了去公园练剑,这人老了,就得自己找乐。”母亲喜滋滋地换好练剑的服装,又对着穿衣镜左右照着,嘴里依然碎语着,“园园,你看妈穿这颜色的是不是显着年轻点?”
“妈,这是夕阳红,特显年轻!”田园站在一旁嗤嗤地笑着。
母亲拿着剑,抿着嘴,精气神十足地走出了家门。
田园的心里漾起了热浪,人们说,女为知己者容。看来,老妈的春天又一次来临。或许,较比年轻人,老年人更需要同病相怜的伴儿,更能真正地诠释相依为命这四个字。所以,在他们的现实世界里,这个老伴儿要比金钱地位金贵得多。
又是一个夕阳的余晖中,田园母亲在公园里踱着,也许是走得稍快一点,她的脚下一崴摔倒了,老人坐在地上用手揉着脚踝,哎呦着。那个白发老翁从远处径直走过来,“大妹子,咋地了?我扶你。”
“老哥,是你。我刚刚就是走快了点,这脚就崴了。”
老翁搀扶着田母走出公园,打车到了医院。田园急匆匆地赶到。
“闺女,快谢谢你……哎呀,这还忘了给你介绍。闺女,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位大叔,胡叔叔。”
“田园吧?你妈常跟我提起你。”
“快谢谢你胡叔,我的脚崴了,是你胡叔送我来医院的。”
“胡叔,太感谢您啦,哪天我登门拜谢!”
“这孩子,说远了,我和你妈在公园总能遇上,遇到事了,搭把手,没啥?”胡老头慈祥地微笑着。
医院给出了诊断,轻微骨折,打上石膏,回家休养就行。
胡老头陪同田园一起把田母送到家,并不停地絮叨着,“这回可得好好养养,别不当回事儿,多喝点骨头汤鱼汤啥的,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哪。”
田园和母亲的心里热乎乎的。
第二天一大早,胡老头就敲开了田园家的门,他手里拎着一兜骨头。田园接过骨头,胡老头悄声问,“闺女,你妈昨晚睡得咋样?疼够呛吧?”
“还好,已经醒了。妈,我胡叔来了。”
只见胡老头径直走进田母的房间。田母挣扎着坐起,胡老头急忙上前制止,“你看,你是病人,哪那么多礼数?躺下,躺下。”
田母执意靠在沙发上,胡老头抬起昏花的眼睛盯着田母的脸,“昨晚,疼够呛吧?”
“还行,吃了止疼药,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睡着就好,要不,你的心脏受不了啊。”
“老哥,我这一病,让你操心了,这么早就跑过来了,谢谢啦。”
“哎呀,别老提谢谢,一提这俩字总感觉太疏远了,我们不早已是老朋友了嘛?朋友间不言谢。”胡老头说完又走进厨房。见田园在清洗骨头,老人摘下田园腰上的围裙,慈爱地笑着,“闺女,我来吧,这活,我内行。”
瞬间,田园的眼泪溢满眼眶,她静静地退到老人身后,老人满头白发,腰身却依旧挺拔,只是身体微微发胖,看起来要比自己的老爸稍大一号。田园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她用力地吸着鼻子。老人回转身,关爱着,“闺女,感冒了?”
“嗯,有点。”田园随声应着,却分明看见了老爸在厨房里忙碌着。
老人麻利地清洗骨头,泡骨头。嘴里叮嘱着,“闺女,这骨头必须用凉水泡两次,把血水泡出来。然后再放进开水锅里焯十分钟,之后将骨头取出,放入温热水中,撇去血沫,再用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然后用小火慢炖三个小时左右出汤。”
“胡叔,您熬汤的方法跟我爸教的一样……”
“我和你爸一样,都爱研究美食,那时候,我在学校后勤工作,时间宽裕,有事没事的就爱琢磨吃的,学校的同事经常到我家聚餐,都是我亲自下厨,满足他们的胃。每次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幸福的饱足感,我就很开心。”
“叔啊,您就收我为徒吧,我也想让我妈有幸福的饱足感。”
“闺女,你妈如果爱喝我熬的汤,我就经常来给她熬,到时候,你别往外轰我就行。”老人依然慈祥地微笑着。锅里的汤发出微微的咕嘟声,厨房里飘散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
几天后,田园提了水果按照胡叔说的地址,走进了仅隔一条马路的小区内,上了二楼,敲开了胡叔的家门。宽敞的三居室,凌乱肮脏,花草枯败。
胡叔十分尴尬地看着田园:“闺女,你别笑话,我老伴走了一年多,我呀,也没心思收拾这屋子,每天就对付活着呢。”
“胡叔,您不能总这么想,您好好的,伯母她地下有知,一定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