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翠口里是个宝的晓梅,正在被苗青月罚面壁思过。
事情还得从筹钱说起。
听说生产队在筹钱买稻种,晓梅很高兴。稻谷产得多,她们就有饱饭吃了。
晓梅不知道娘手上有多少余钱,但谁嫌钱多啊?生产队放假,大人小孩都去筹钱,也没人跟她玩,她也去筹钱好了。
苗青月认识很多草药,也教会晓梅认识了许多药材。晓梅跟着苗青月去卫生院卖过好几次药材。晓梅对中药材有着天生的敏感和兴趣,她能够轻易地辨认出各种药材,就像轻易地分辨能吃不能吃的野草一样。
晓梅想,现在最容易采的药材是麦冬,价钱还高。但麦冬太小,要挖好多好多才有一斤。蚊子小也是肉,辛苦点,就它了。
晓梅背上了她的小背篓小锄头,拿着她嗲嗲专门给她定制的小柴刀往屋后山上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脚步轻快而坚定。走到田尽头的荒坡上,她发现了好多露出地面的沙参苖:
“呀…!太好了!我可以挖沙参啰!”
沙参长得不深,好挖,个头有麦冬几十个大,值钱。晓梅放下背篓,先用刀扒开覆盖在沙参上面的枯草丛,用小锄头轻轻地挖掘着沙参周围的土壤。她不想伤害到沙参的根茎,因为那是药材最宝贵的部分。随着土壤一点点被挖开,沙参的根茎逐渐露了出来,晓梅用左手握住沙参根,右手握着小锄头把沙参周围的泥土仔细地扒开,不伤到沙参的根须,再把沙参慢慢拔出来,保持沙参的品相完好。
就这样,晓梅挖了一株又一株。挖到一株超大的沙参时,她笑得合不拢嘴了。这沙参长得特别深,有晓梅手腕大。晓梅忘了饥渴,忘了一切,全神贯注地挖掘。晓梅突然感到头上一重,一堆土倾倒下来,把她压下了坡地。原来,晓梅不知不觉把那坨坡地挖空了,上面的土塌方了。晓梅头被垮塌的土石压伤了,头皮鼓起好大一个包,又疼又怕,让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幸运的是,晓梅的二婶婶张兰花正好在上面林子里砍柴。听到晓梅哭声,柴都不要了,飞跑下来:
“梅儿怎么了?伤哪了?”
“婶婶!那些土打到我脑壳了,好疼!”
“天啊!这么大的包!婶婶吹吹”
“婶婶送你回家涂药药去啊,涂药药就不疼了。”婶婶把晓梅抱起来,就准备回家。
“婶婶放我下来,我把沙参背回去”
“你个小财迷!自己伤着疼着还不忘找钱!”
婶婶一边笑骂晓梅,一边把晓梅锄头刀沙参归拢到小背篓挎着,抱着晓梅把她送回了家。到家就烧温水给晓梅洗净头发,小心翼翼地为晓梅伤处敷上小三七,她的手法虽然轻柔,但晓梅还是感到了疼痛。
晓梅的母亲在得知情况后,急忙赶回家,她真诚地感谢张兰花。她心疼地看着晓梅已经处理好的伤处,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疏忽:只忙着调解二婶与冬花的矛盾,忘记安排晓梅了。
张兰花等苗青月回来了,才上山去取丢在山里的工具和柴捆。
吃过饭,母亲让晓梅面壁思过,她希望晓梅能够从这次的经历中吸取教训,不要再冒险去做危险的事情。
晓梅站在墙角,默默流泪,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后悔和愧疚。好久后,她想通了,虽然她的起心是好的(她想要帮助生产队,想要为家里出一份力),但她不细心,看到好东西就忘乎所以,忘了观察环境的变化,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幸好垮塌的土不多,石子不大,不然自己就会被打死了。那样,娘伢该多伤心啊!
晓梅的母亲走进房间,她看着晓梅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愧疚。她轻轻地走到晓梅的身边,抱住了她,轻声说道:“晓梅,娘知道你是好心,但娘更担心你的安全。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安全,好吗?”
晓梅转过身,扑进苗青月的怀抱:
“娘……!我错了,让娘伤心了!我再也不大意了!”
“梅儿!娘的乖宝!钱随时都弄得来。这山上能换钱的东西多的是,娘不缺钱。但娘只有梅儿一个乖女啊!伤着梅儿比伤娘娘更疼心!梅儿是娘的命根根儿哩。记得千万千万要保护自己好不好?”苗青月亲吻着晓梅的额头,眼里闪烁着泪光。
晓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感到了娘的心疼。她知道,她就是娘的心头肉,哪怕她只伤了一丝丝,娘都会心疼难忍。晓梅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她会牢牢记住母亲的教诲,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让娘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