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强如西陵砚又如何，被阴杰反噬，早晚而已。”
凌雨看向温渺，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俩人的对话而变化，听到西陵砚这个名字，也不见任何起伏，只是关切地看着正替一人千面压制魔气的刘富贵。
“小枣。”他轻唤一声，想要将她的注意力带回来。“嗯?”温渺却没有立刻看向他。“怎么了。”凌雨低垂着眼，观察她的表情。他问： "修邪术的人，迟早都要遭报应，你不好奇西陵砚会怎么死吗?"
温渺面色不变。
她平静道："不好奇。"祸世之绯一定会死，也必须要死。但长公子，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凌雨的脸色僵住了，他愣愣地盯着温渺，眼神中既有困惑，也有一丝道不明的恼怒。他抓住温渺的手臂，想继续追问，昏迷的一人千面却忽然发出骇人的惨叫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人千面像是正在遭受什么剧烈的痛苦，在地上蜷缩又挣扎着翻滚，手脚胡乱地抓着，似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般。
他哀嚎得声嘶力竭，这叫声在地牢中回响起来，格外可怖。
只有温渺忍不住担忧： "他这样没事吗?"
金不收抱着手臂，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要是他挺不过来，只能再精进医术了。"
说着，只见一人千面因疼痛而狰狞的面孔，似乎在扭曲中有了些许变化，温渺还听见了骨骼的嘎吱声。
一人千面伏在地面，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扣在冷硬的砖石上，散乱的头发将他的面孔严严文实地遮住，他的惨叫声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再听不见一点响动。金不收还没发话，凌雨已经先行上前，揪着一人千面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了起来，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成了。”他松开手，脑袋砸在地面咚的一声闷响。
温渺不禁蹙眉，然而下一刻，一人千面便被砸得悠悠转醒，捂着吃痛的额头爬了起来。刘富贵默不作声靠近，站在温渺身侧，地牢中忽然寒光一闪，他身后长剑已经无声出鞘。温渺被凌雨猛得拽到身侧，一人千面也警觉地后退一步。刘富贵手指轻抬，长剑凌空而起，稳稳横在一人千面的身前。
温渺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一人千面也反映了过来，借由宛如铜镜一般的剑身，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这是我……这就是我?”
他摸着自己的脸，非但没有狂喜，反而生出一种茫然来。
这就是他真正的模样，他一点都不记得了，他恢复了本貌，但他还没有机会找回过去，很快便要被送上苍山受死。
然而想到姜旻母女，他又平静了下来。
就算找不到过去也无要紧，他还有家人在。
寻不见来处，也还能找回归途。
这偌大的人世，他总算不是孤身一人地来去。
刘富贵才收了剑，地牢简易的法阵便起了变化。
"我的弟子说此处出了事，如何了?"
姜旻从昏暗的廊道走来，身后跟着她的女儿。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一人千面直起身，手足无措地整理凌乱的头发，又忙将衣袖上的灰土拍去。
待脚步越来越近，他竟萌生出怯意，莫名往后退去，甚至在姜旻皱着眉看向他的时候，将脸撇到了一边。
“娘!这就是爹吗?”姜旻的女儿抓着她的手臂，惊喜地叫喊了起来。姜旻走近，睁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人千面，目光几乎有些发直。一人千面被她这样盯着，终于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般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而后，却见姜旻闭上眼。脸上似痛苦，更似无奈。一人千面心头猛然一震。
她说：“不是，我不认得你。”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姜旻的女儿不相信，仍问道：“怎么会呢，会不会是太久没见，娘忘记爹爹的脸了，怎么可能呢?”
一人千面僵在原地，也问：“怎么可能?”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一人千面备仿若呆滞一般，问：“那我是谁?我是什么人?
他跪在地上，崩溃地抓着自己的脸，绝望地叫起来：“你只是不想认我，是你不认我了!”姜旻无奈过后，竟又感到如释重负，她为自己的心思羞愧，别开脸不看他的模样。她说：“我不想骗你，事到如今，我也没理由骗你。”
温渺早有不安的预感，一番下来，还是场彻头彻尾的苦事，即便作为看客，她不免心中落寞。“或许，是你那位好友误会了。”她说。说完，连温渺自己都忍不住皱眉。这得误会到什么程度，能把对方妻儿都认错，还说得信誓旦旦?
除非一人千面真有一双妻女，可若是如此，好端端又怎么和姜旻扯上关系的?其他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金不收骂道：“你那同僚怕不是耍你，当真好死!”凌雨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漠然道：“早说了，有些真面目，不看也罢……”
一人千面跪在地面，猛得呕出一口血来，他竟忽然形似疯癫，狂笑不止。
一个物件从他手中掉落，砸在地上一声脆响。
刘富贵问：“这是什么?”
姜旻将女儿挡在身后，迟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