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中殿。
江沉听了藏渊的话,不敢再擅自做些无谓的事,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为萧明研墨。
萧明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从前几日起,他就变成了这幅德行,萎靡得很,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人敢问。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在酝酿一个坏点子。
若是藏渊在,就能发现他此时的神情,跟小时候被抢走玩具时一模一样。
他不敢表现出太过喜欢,只能用眼尾悄悄的瞧,脑子再转一转,想个什么办法把喜欢的东西搞到手!
“你说……”萧明开了头,江沉望过来时,他又不做声了。
江沉想问问,又怕他莫名其妙发难,便没有做声。
沉默片刻,萧明又开口了,“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么?”
江沉心下一凛,昨晚藏渊才跟他说过这些,怎么今日萧明就问了起来?
江沉舔了舔嘴唇,默默看了几眼萧明,他依然是神游天外的模样,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江沉斟酌着措辞,说:“属下喜欢银子。”
萧明嗤了一声,“不是身外之物,活物,有体温的。”
江沉想了想,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对于属下来说,只有多
些身外之物,才能养得起活物。”
萧明猛的直起了腰板,这句话突然戳了他一下。
他什么都有,再过些时日,天下都是他的。
他手里握着别人难以企及的东西,哪怕是以物换物,他也是坐在主桌上那个人,所有纠结疑惑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事。
他要考虑的,只有两个方面——要,或者不要!
想通了这点,萧明脸上久违的露出了个笑,从掀起的嘴角蔓延开来,直到精光闪烁的瞳孔,从头到脚都写着四个字——神清气爽。
江沉惊疑的看着他的转变,他没有说什么不对劲的话吧?
为何萧明突然就开朗了起来?
“说得不错,赏!”
江沉看着宫人将赏赐记录在册。
他眼神好,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上面写了一百两。
江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就行了?
他不由得又去看萧明的侧脸,想要揣摩一二。
纵然藏渊再三叮嘱他,别试图去理解太子,只需从旁侍候就好。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一句话就得了他几年的俸禄,那股想要掌控太子的心思又冒出了头。
或许,只要他做的滴水不漏,就不会被发觉!
想着想着,脸上突然一凉,居然是萧明用狼毫在他脸
上画了一笔!
江沉猛的回神,下意识摸了一把脸,只能摸到满手的墨。
“殿下……”江沉无语至极,又不敢发作,苦哈哈的看着他。
萧明眯着眼睛,声音极淡,“下次再这么盯着我瞧,我就剜了你的眼珠子。”
江沉骇然,连忙垂下头,“属下知罪。”
“知没用,你得改。”萧明用笔杆挑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脸来。
江沉胆战心惊的望过去,只能触到墨一般黑的眸子,冰冷无情。
“我不喜欢鬼点子太多的奴才,懂么?”萧明虽然在问他,但听起来就像是陈述一般,“相反的,我喜欢新人,也可以教导你,但若是你想要的太多,我就不想给了,明白么?”
江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就想点头道歉,把这茬揭过去,但不知怎么的,看着萧明面无表情的脸,他突然凝住了。
藏渊的话响在脑海:让太子看到你的图谋……
江沉咬了咬牙,直视着萧明,一字一顿道:“属下只想留在殿下身边。”
萧明扬眉,却也不惊讶,“你凭什么留?”
凭什么……
是啊,他凭什么?
江沉呼吸都轻了几分,一股难言的羞耻在胸腔蔓延,论武功,他稀
松平常,护不住萧明,论才智,他也属于末流,还比不得太子!
萧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没有嘲笑、更没有怒气,甚至不带一丝感情。
或许只是觉得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颇为有趣,所以,他格外有耐心,好整以暇都等着江沉抛出他的筹码。
“属下什么都没有……”江沉缓缓道,声音低沉,肩膀都耷拉了下去。
“我什么都有。”萧明道,依旧在望着他。
江沉抬了一下眼,正对上萧明不带感情的目光,顿时觉得手心冒汗,那股羞耻感居然平白散些。
他面对的是太子,宫中尊贵的人,他的平庸对太子造不成什么影响,同样,别人的不凡对他来说也不见得稀奇。
因为他是太子,说难听点,还是个庸碌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