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觉得宋宪变了，但真正去寻找“原来的宋宪”的，只有崔世卿。
晚餐的配菜不够丰盛，果然小卖部里挤满了学生。唐兴逆流穿过涌向收银台的学生群，就像从一群疯涌的丧尸中挤了出来一样，终于挣脱了那片人海。他拍了拍被挤疼的肩膀，回头望了一眼那群喧闹的学生。
“阿姨！
还有香肠面包吗？”
晚餐时间所剩无几，学生们挥舞着揉皱的钞票，着急地喊出自己想要的食物。场面热闹得像唐兴曾经痴迷的赛马场投注区。
“唉，看看这场面……真够折腾的。”
唐兴看着这群十几岁孩子的执拗，心里一阵烦躁，摇了摇头。他咬了一口刚买到的披萨面包和牛奶，慢悠悠走出了小卖部。他不知道其实可以用微波炉加热，只能就着干硬的面包费力地咀嚼。
或许是这年轻身体的缘故，即便是廉价的番茄酱也能带来一丝鲜美，让他胃口大开。一边感叹着，一边迅速把面包和牛奶吃完了。唐兴恋恋不舍地把空袋子揉成了纸团。
这种总是吃不饱的感觉也是这具年轻身体的特点。即使刚刚干净利落地吃完了一大盘饭菜，面包和牛奶还是没能让他完全满足，肚子依然空空如也。
“等晚自习休息时再去买点吃的吧。”他这样安慰自己，收拾好书包，朝自习室走去。高三的学生们全都集中在一个足够容纳整个年级的大教室里进行晚自习。
为了营造紧张的学习氛围，学校特意为高三学生提供了这个场地。尤其昨天刚开学，所有人还都在三分钟热度中，整个自习室安静得落针可闻。可今天不知为何，刚到自习室的走廊口，就已经人声鼎沸。
唐兴听到和他一起吃晚饭的几个女生的声音，仔细听了听。走进自习室后，几个女生正热情地招呼宋宪。
“以宪，来了？”
“那是谁啊？”
唐兴放下书包，用下巴示意那个被女生们围住的人。尽管崔世卿依旧冷若冰霜，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已经忘记了午饭时的一切。那个自称宋宪的人，笑得乖巧，仿佛从未把宋宪的头发藏进手帕里。
“世卿今天也来晚自习了。”
“世卿啊，你高一高二不是都不参加晚自习的吗？”
“嗯，毕竟是高三了，我想在老师的监督下试一试。”
金唐兴对乖巧的崔世卿不屑一顾，反倒是仔细观察起了周围那些变化明显的女生。和吃晚饭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她们化了淡妆，昨天还穿着运动服的她们，今天显得格外兴奋。唯一的变化，就是崔世卿的出现。
“你不是来学习的吗？为什么嘴唇这么红？”
唐兴因为和唐婉最熟，便随口问了一句。其他女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唐婉则狠狠瞪了他一眼，还踩了宋宪的脚。唐兴只觉得穿着拖鞋的脚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但他忍住了，赶紧道歉。虽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他大概猜到说错话了。
“呃……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但抱歉啊。”
然而，唐婉的脸还是涨得通红，狠狠瞪着他。唐兴急忙补充：
“我觉得你不涂口红才最漂亮，所以才这么说的。”
“……是吗？”
“嗯，你真的很漂亮。”
“……真的？”
“你的鼻翼圆润，看起来特别有福气，显得很善良。”
唐兴本以为这是在夸她，谁知道女生们笑得更厉害了，而唐婉气愤地又踩了他一脚，随即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正巧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唐兴如释重负，赶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以前他只觉得同龄的女孩难以理解，如今才发现，不论年纪，女人的心思都是难以琢磨的。
“去别的地方坐。”
唐兴瞪向崔世卿，心里暗想：这个小狐狸，虽然不是女孩，怎么心思也这么难猜？其他女生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只有崔世卿坐在了他的旁边。原来刚才那些女生聚在一起，竟是因为崔世卿坐在这儿。
“班主任让我坐这。”
面对唐兴不满的目光，崔世卿自顾自地打开书包，拿出了练习册。晚自习的监督老师进来了，唐兴也没办法再赶他走，只能不情愿地翻开自己的练习册。
晚自习的第一部分，80分钟的静默时光悄然流逝。唐兴的练习本已经写满了字迹，可他一道题也没解出来。数学难得让他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跟数字有仇。
以前还能推脱说是因为打架时脑袋被打多了，脑细胞死了。
可现在换了宋宪的脑袋，还是解不出来，这让他更加烦躁。
休息铃响起，旁边伸懒腰的崔世卿偷偷瞥了一眼唐兴那道解了一半的数学题，随口提醒道：
“用绝对值就能解。”
“闭嘴，赶紧换个位置。”
然而崔世卿根本不理他，拿出自己的练习本，按下自动铅笔的笔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