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拉到这儿来。
二叔(张林),三叔(张广),你俩用木掀和小斗车,把竹排出口处的豆粒,运到晒布的中央。张年,咱俩负责往机斗内塞豆秧,豆秸---”
“我来~”
许毅举起手。
于他而言,村户人手不够,凑个数帮衬下,是常有的事。
“豆垛若垒太高,挡着新豆秸道了,我就用铁叉,把它们挑远点。”
“那行,谢喽~”
霎时,众人忙活起来了。
有的推动小斗车,测试其灵活性,有的将就近的豆秧,抱到木桌上,有的拉开活绳,将豆秧分成小波,塞进机斗内……
李茂秋领着沈青,来到了地头,抱起织壳子,斜立的展在车兜内,来加高挡板。
随后,二人拉车朝相反方向走去。
虽然,豆子家地很多,还连成了一大片,但成捆的豆秧们,并未分散在豆子家地的每一处,而是集中晒在附近3~4亩地的区域内。
这给拉运豆秧,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沙沙---
地里的落叶,历经数天曝晒,变得很酥脆,一脚踩上去就沙沙作响。
沈青目光略过南瓜坡,瞧见水沟旁的豆地内,有一持搂耙的老妪,双手一伸一缩,倒退着搂豆叶。
虽离得远,看不清楚搂耙,.沈青也能猜出它的样子。
搂耙,和竹耙子一样,由烧弯的竹片+藤条+木头制成,但也有着些许差别。
如!
木柄顶部有一横棍,固定在横棍上的竹片,整体呈长方形,竹片和竹片间,距离更近。
老妪搂豆叶,应该是想拉回家当柴火烧。
凡能塞进灶膛、燃烧释放热能的一应物件,都被本地人统称为柴火。
柴火,乃村户们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生活资料,没有人会嫌弃家里柴火多,有甚者会用柴垛的数量、个头、整齐度,来判断这家村户富不富裕。
等到了秋末冬初,便能时常瞧见村户拉着板车,四处捡枯枝、搂枯叶。
取之于地,烧成灰沤成肥后,又还之于地,真是一个大循环呐。
须臾,沈青来到竖有豆秧区域的东南角,他停下板车,开始装货。
他抱起一捆捆豆秧,放进车兜内。
第一排,割面朝车尾,第二排,割面朝车把,之后以此类推。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层的割面朝向,要与第一层相反。
豆秧杆高梢低,这样装,能最大程度利用空间。
装货时,沈青全程轻拿轻放,豆秧和豆叶一样,都被晒得很酥脆,力道稍微重点,其便会裂荚落子。
装满一车后,沈青将车尾的两条粗麻绳,‘x’形交叉甩到车头。
接着,麻绳绕车把一圈,用力向下拉拽,拽到极致时,再绕车把几圈并系紧。
待两根麻绳都系紧,沈青套上宽带,拉车返回原地。
此刻,柴油机突突突,脱粒机轰隆隆,豆秸向南边喷射,碎沫却满天飞,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土黄色,跟个小型沙尘暴似的。
幸而,豆子提前备了布条,不然待上一天,大家的嗓子、双肺,铁定会抗议。
这时,张年抱起一捆豆秧,放到折叠桌上,豆子解开活绳,抱起一小波豆秧,豆梢朝前塞进机斗。
轰隆隆---
在旋片的绞动下,豆粒脱粒豆荚,通过槽口,落到竹排上,其余杂物...喷出机身。
沈青只扫了一眼四周,便着手清空车兜。
他先解开车把上的绳结,再绕到车
尾,将两根麻绳全拽下来。
握住织壳子的首和尾,向外一拉,整出一个豁口。
他轻拿轻放,卸光豆秧,来到晒布旁,拿起笤帚,将车兜内的豆粒,扫到晒布上。
整完,沈青拉着板车,朝东南方走去。
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众人都在各自的分工上,忙碌个不停。
然而,却无一人抱怨。
一因,想在地里刨食,就需受得了农活的苦。
二因,忙得顾不上说话,即便说了,在‘突突’和‘轰轰’的巨响下,谁能听清谁说了什么。
……
临近晌午时,老两口俩拉着板车,来到了地头,车里装着竹篮、一厚沓麻袋、碗筷、木桶等。
豆子只远远地瞥了一眼,便知爷奶是来送饭的,但...机子不能停,他便让众人分两波去吃饭。
第一波,沈青、张林、张年、许毅,四人一同来到地头。
哗---
沈青就着水盆,洗掉手和胳膊上的灰,“午饭吃啥啊?”
“刀削面,它呀,既顶饱,还不怕水泡。”
豆子爷揭开桶盖,露出尚冒热气的刀削面。
汤汁浓郁,面条乳白,青菜、豆芽、南瓜片等,缠绕在一块儿。
“舀面是个技术活,我来舀,你们拿筷子,接碗就成。”
说完,豆子爷一手握碗,一手持大铜勺,划‘竖圆’搅动面汤,使沉底的好货,翻到上头来,再舀面倒进碗内。
安宁村离这儿有十几分钟的脚程,面条已不再烫手,是以,四人坐在地头端着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