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并未表露出心虚来,十分自然道,“世子会唱歌吗?”
“……不会。”沈湛道,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随口道,“明日就可到青州了,到时让你娘唱给你听。”
这一夜,宋婉是带着笑睡过去的。
即使广陵驿馆的床铺并不舒服,即使她还不知道沈湛的心意到底如何。
可一想到明日就能回到青州,就能见到母亲,还能打听珩舟的情况,就说不出的欢喜。
*
亥时,北境军营中已悄无声息,黑暗中,只有哨堡还燃着篝火,在寂静的夜中时而噼啪地爆开火星子。
营帐中。
床榻上的青年闭着眼,玄色衣襟半敞,露出的胸膛急促起伏着,原本盖在身上的兽皮半垂落在地,酒壶半倒,流淌出的琼浆玉液浸透了厚重的毡毯,在暗夜中无声散发着酒香。
“婉婉,婉儿……”沈行坠入了梦中,干裂的薄唇翕合,“婉儿……”
来到北境投靠王叔已许多日。
他并未与驻守北境多年的王叔相认,而是摒弃了皇亲贵胄的身份,从一个普通的甲卒做起,一步步接近王叔沈霄。
沈行一直记得数年前世子之乱,王叔沈霄带了十万精兵前来拱卫帝都的模样。
战场上见过血的人和养尊处优的宗室全然不同,身上带着威压。
平了世子之乱后,王叔沈霄便以北境防线空虚为由主动离京。
那时沈行站在城墙上,看着数万北境军身披铮铮的铁甲,闪着的银光令人胸腔发热,王叔带着他们毫不犹豫地撇下锦绣帝都,向那不毛之地而去。
沈行沉默了许久,只觉得胸臆乍然开阔。
北境军亮出在风雪和生死中磨砺出的獠牙,虽只是一瞬,却足以让人心向往之。
所以沈行在抛弃了过往的一切后,便来到了苦寒的北境,若说是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报负,不如说是被所爱背弃后,想抓住心中仅剩的依托。
只是,却在很多个夜里坠入那醒不来的梦。
沈行在梦中一遍遍复盘那日的情形。
他按照宋婉心中所书的时间地点到了青州码头,藏身于最近的茶楼等候。
暮色苍茫,漪江水平而阔,原本熙攘的码头上只剩零星几个商贩。
“公子,小的誓死追随您左右,只是这开弓就没得回头箭了。”乔装的随从虽是佝偻着背,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这才寻到公子,您被沈湛暗害的仇就这么算了吗?就这么跟这宋姑娘走了,属下怕您会后悔。”
沈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自出生起到现在二十年,便没有一刻随心过,
被自己的亲兄追杀的这半年来,见人,见世,见众生苦。
才知如此方能知己,知心,知天地。
这世间有许多比权柄更重要的东西。
既已出樊笼,又何必自投回去?
须臾,他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沈湛既非要这世子之位,给他就是。我实在不愿再回到那波云诡谲的算计中去。不说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随从一咬牙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公子,为了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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