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愠不怒地垂下视线,没有开口回应。
令和帝看见崔锦之这副不吭声的模样,帝王敏感多疑的天性又活络了起来,刚才还君臣和睦的气氛荡然无存,目光也跟着沉了下来,冷笑一声:“崔锦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丞相头虽低垂着,避免直视天颜,背脊却始终挺拔着,倔强地不肯弯下半分,“景王殿下虽温和平易,可也暗弱无断,太过仰仗萧家——”
“够了!”令和帝勃然变色,打断她:“崔锦之,你未免太过放肆,竟敢悖逆圣意!”
“既如此,国本大事,便由陛下一人乾纲独断便是,何必来过问人臣呢。”她不卑不亢。
令和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了好几口粗气,阴翳地问她,“你此刻,难道不是和薛家一样,做的越轨之举?”
“臣不敢。”崔锦之回答。
令和帝看着崔锦之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提高了音量。
“李祥!”
门外等候的李公公连忙进来,看到皇帝的脸色也微微惊讶一瞬,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崔锦之,弯腰道:“老奴在。”
“景王回宫了吗?”
“回陛下,王爷昨日便回来了,本想来见过陛下,可陛下当时还睡着,殿下就先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令和帝丢开手,冷冷的看了眼她,“既然景王回宫,丞相便把监国之权交给他吧。旭儿年轻气盛,不足之处还要丞相多加指点。”
崔锦之没有半点意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正要起身,却因为久跪发麻而重重地跌了回去,双腿针扎般地泛着疼,砖石的寒意顺着膝盖缓慢地往上顺,刺得她快要站不起身来了。
李公公正要伸手去扶,却被令和帝一个阴恻恻的目光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看着丞相强撑着身子,略微踉跄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微微流露出不忍的情绪,还是很快收敛好,弓着腰侍候着令和帝喝水。
令和帝心气不顺地喝了口茶,突然开口问道:“李祥,你觉得丞相是个怎样的人?”
李公公一愣,又讨好地笑了笑:“老奴哪里懂得评判他人呢,只是大家都说,丞相大人谦谦如玉,才华横溢,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大家都说...”令和帝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突然嗤笑道:“如今大燕百姓,个个都将他奉为神明了;御史台翰林院的清流**,悉数以他为首;他的弟子皆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成为大燕未来的新贵...”
李祥面容微僵,干笑着不敢开口。
“都道薛家把控朝政,可如今薛氏羽翼尽折,剩下的...不都在丞相的手中吗?崔锦之还有什么东西没掌控?军权?可宥儿在兵部任职,京营事务皆由他来处理。”令和帝冰凉的目光看向殿门,自言自语:“原来不知不觉,大燕竟都成了丞相的囊中之物了。”
李公公手都微微颤抖起来,“陛下说笑了...丞相大人向来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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