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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师门(1 / 3)

此时天色已然浑黑,唯遗几点疏星缀在浓郁墨泽,偶有徐风拂过,惊起三两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小径上,娑娑作响。

此时宗门诸室皆已熄了灯烛,独余皎洁圆月高悬于空中,淡芒勾勒出一道模糊的白衣人影,一头长而浓密的卷发由一根素色发带系在颅顶,一双紫色瞳仁在夜色里格外分明。

从前亦替着师父长老巡过不少回夜,云慈自然知晓如何避开执法堂巡逻的弟子,一路顺畅无阻行至一处小院。院墙里探出一截桃树枝儿,上面零星几点嫩粉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此处是小师妹云瑶的居所。

云慈探手轻轻拂开院门,一股子尘灰味儿直袭鼻尖,她眉心微蹙,缓步踏入院中。

院落中的陈设依旧与几日前小师妹失踪前别无二致,云慈的目光先是落在紧闭的殿门,向往小师妹最是贪玩,性儿又讨喜得紧,身畔时常是呼朋唤友好些人,殿门素来成日开敞着。

又旋目瞥向院里的小药田,那是由宗门统一分配给每名弟子所有的,由灵泉浇灌百年滋养而成。外门弟子每人只得一块,内门弟子则是三块,而如她和云瑶这般,身为掌门亲传的弟子,则可拥有九块之多。

旁人得此灵圃,皆视若奇珍,种下的皆是些难得的药草植株;唯有云瑶,不知从哪处寻了些除却漂亮鲜艳毫无功效的花朵来,潦草栽了进去。

不少弟子曾背地里暗自啧舌,直呼她枉费了如此罕物。云瑶却浑不在意,反而对这几株旁人嘴里的“凡俗野花”极为爱护,每日精心侍弄。

可此刻那花儿皆已失却生机,叶片焦黄,花瓣萎靡地耷拉在茎上,显然已是颇久无人打理。

云慈心中一紧,试探地朝殿内轻唤了声:“瑶儿?”

无人回应。

她疾步走至那扇闭阖的殿门前,探手移开一道缝隙朝内望去,室内漆黑一片,静宓无声。

云慈垂眸敛目,沉声呢喃:小师妹不在魔界,亦未曾回到宗门,究竟还会去向何处?难不成……她当真遭遇了什么不测?云慈不敢再往下想,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凝神思索间,院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贯入耳内,云慈匆忙闪身避至殿前廊柱的阴影之下,将呼吸亦调整至细微。

“吱呀——”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云慈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了进来。

“师父……”薄唇无声地开阖。

素日里面上总是挂着慈和笑容的应淮,此刻却眉目间盈满郁色。他手里提着壶酒,步履散慢地走至石桌前。

往昔坐满说笑弟子的石凳之上已然积了层薄薄的落尘。他却分毫不在意地掀袍坐下,将酒壶置在桌面上。空气静默了半刻,应淮终究叹了口气:“瑶儿啊,为师来看看你。”

说罢,他一手拎起酒壶,另一只手捻在竹塞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忽笑了一瞬,低声自语起来:“想不到吧,你大师姐如今竟也学会喝酒了。”

他弹指扬起,酒塞脱离坛口的清响在寂夜里格外清晰。

“师父今儿个也来尝尝,这酒究竟是何般滋味。”

他此前从未喝过酒,学着曾经见过的小弟子那般昂起首将酒壶高举任酒液悉数贯入喉内,辛辣的味道瞬间斥满了他的口腔,应淮的脸色瞬时变得透红,忍不住躬下腰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见状,云慈本能地想要走上近前为他抚背,却蓦然想起自己如今的情状,竭力抑制住将欲迈开的脚步,杵立在原处。

分明已然难受至极,应淮却又迫着自己继续喝下去,他沉声喃喃:“泽儿死于魔族之手,你亦被那魔头掳了去至今还未有下落,慈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云慈不忍再听下去。

应淮已至百余岁的高龄,膝下却只有她与师弟云泽、师妹云瑶三个亲传弟子。

三年前,云泽外出历练,于虎浔山浮沽镇为百姓除魔,却不幸死于魔族之手。

其实她之所以这般憎恶魔族,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归咎于他的死。

许是她初到宗门之时年岁尚小,对于父母与过往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大都是听师父讲与她的。而云泽却是活生生与地与她一同修行了十几年的师弟。

她仍旧记得清明,那日是个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师父早早便做好了一大桌子饭菜,有她喜爱的白芨粉丝汤,师弟喜爱的叫花葫芦鸡,以及小师妹喜爱的麻辣兔头、甜皮鸭子。小师妹亦难得没有贪玩,老老实实待在小厨房里陪着师父包元宵,她则先一步侯在宗门的大门畔,为师弟洗尘。

他们都在等着他归来,却只等到了他的死讯,以及当地百姓代他送回来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他特地为他们三人分别准备的礼物。

小师妹的是一只竹竿子编成的小蝴蝶、和几块漂亮样式的浆糖果子,师父的是几本凡间盛行的新奇话本子,她的则是那支她终日别在发顶的竹节玉簪子。

那日,他们三人分毫不顾仪态地捧着各自的礼物,哭作一团。

思绪回笼,云慈掀起眼眸,望向已然醉倒在石桌子上的应淮。她试探着放轻脚步从阴影中走出,行至师父身后,凝着他沧桑的背影,眼眶蓦然泛起一周红晕。

应淮倏忽唤道:“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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