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维谷。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陈梦晓突然问:“今天的节目是喝到天亮吗?也太无聊了吧?!不然你们先喝着,我先回去打游戏了。”
“大家想玩什么?”叶翔赶紧转换了话题,“我家楼下有家庭影院,还有健身房。”
“可以唱K吗?”刘小叶好像恢复了精神,她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需要一个出口宣泄。
叶翔摇了摇头。那么吵的玩意儿,他除非疯了才会在家里装。况且他经常一个人在家,唱什么?单身情歌吗?哀怨。
“那不然我们玩真心话和大冒险吧?”刘小叶突然回血,站起来又蹦又跳,她很满意自己想出的点子。
“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可耻的窥视欲?”凌静宜一阵见血地戳破刘小叶的小心思。
“别这么说嘛……”刘小叶缩到我旁边,冲着凌静宜一顿输出,“这是为了大家互相加深了解,尤其是你,成天把自己包得跟只刺猬似的,身边人迟早被扎死。”
刘小叶貌似无意地瞄了一眼欧祈,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一个人喝酒的方式不同,醉酒方式也不同,我在今天这场聚会中大开眼界。
刘小叶的醉酒方式很离谱,她真正的醉酒显得波澜不惊,一如现在。
后来,我们才知道,如果她兴高采烈要酒喝,说明她只是微醺略醉;如果她敢正面怼凌静宜,说明她已经离真正的醉酒一步之遥了;如果她吐得到处都是,然后一声不吭倒头就睡,说明醉了,可并没有完全醉:通常睡一两个小时后又可以开一轮新的灌酒;如果她看上去什么事儿都没有,眼睛亮得像启明星,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问三不知,那才是真的喝醉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我们只是一群沉溺于欢乐当中,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明日复明日的享乐分子,没人管别人醉没醉,甚至都不管自己是不是醉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说我醉了吧,可我非常清醒地意识到在发生的事情;说我没醉呢,我看凌静宜和刘小叶,她俩晃得都快叠在一起了。
为了方便转瓶子,叶翔又抱来了一块白地毯,三块地毯两两相接,中间留出半径五十公分的圆圈。
李离在我耳畔小声嘀咕:“他家是卖地毯的吧?!”
第一轮转到的是我和叶翔,他问我答,波澜不惊。
第二轮是许苑薇和李离,依然真心话,依然无风无浪。
第三轮转到李离和刘小叶,不痛不痒的问题,引不起任何兴趣的答案。
新的一轮还是真心话,我们好像陷入了复制粘贴的循环中,凌静宜撑着刘小叶的肩膀站了起来。她站着,我们盘腿坐着,已经是俯视的姿态了。可她犹嫌不足——她需要的是一个高台,一个凌驾于众人的位置。只见她四周环视,走向餐桌。拖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毛毯外侧。然后蹬掉了脚上的棉拖鞋,撩着裙子爬上椅子,东晃一下西摇一下。
“你们太没劲儿了!!我们要分享的是秘密!秘密!!!”她站在椅子上弯下身子,冲我们大喊:“你们刚刚问的都是什么东西?高考考了多少分?梦想学府是什么?”她指着叶翔的方向,“尤其是你!问梦想学府是什么,你是要做圆梦大使吗?”
叶翔赶紧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先下来好不好?”他转过头问我:“这酒多少度啊?完蛋了,她不是喝多了吧?”
我瞟了一眼原先放在她右侧的酒瓶,两瓶都差不多见了底——其中有多少是她喝的呢,这比鸡兔同笼还难计算。我更纳闷的一点是,我没看见她举杯倒酒,究竟是什么时候喝下了那么多?至于叶翔的问题,我非常想给他一个白眼:这酒是我带来的吗?你问我多少度?!还有她是不是喝多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喝多了吧?!不然有生之年,我们能看见凌静宜这么不优雅的举止?!
“还有你!”凌静宜拔高了声调,指着李离说:“高考考了多少分?谁想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啊?!铭盛的分数线自己上网查去。”
怎么判断凌静宜是不是喝多了呢?有一个标准:她不再矜持,不再像一块你怎么都走不近也永远都别想捂得热的冰山,她完完全全显露出不同于平时的自己——优雅,没有;端庄,没有;不屑,没有;冷眼旁观,没有;毒舌,Plus;音量,Plus;不讲理,Plus。如果有两个以上的特征出现,那就说明,这位人间富贵花小姐,彻彻底底喝多了。一句话总结:当凌静宜做出一切与矜持冷静相悖的行为时,她已经醉得透透的了。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但不足以让我搭上性命。刘小叶不怕死地举起了手机想拍照,我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拍掉她的手机——她就不怕凌静宜酒醒了之后枪杀了我们!
在座的各位以后回想起来,忍不住感慨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个夜晚,我愿称它为“人生肆意需尽欢”和“原来只要脸皮厚,天下就没有看不到的奇观”。
凌静宜撑着叶翔的胳膊从椅子上下来,嘟嘟囔囔:“再这么下去,老娘不玩了!你们能不能问点劲爆的问题??平时都是吃素的吗?!”
李离突然站起来,跟喊口号似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