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都没改过口来。采枝悻悻笑了笑,改口道:“郡主。”
“可是有什么头绪?”
祝云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过两日把林若菡叫进宫来吧,就说我要见她。”大
夜逐渐变浓,如刚研出来的浓墨,乌黑地浸染了一整片天空,红霞消散,只余点点星子。晚间又开始飘起小雪,彻底化解白日里的最后一丝温热。东宫书房内,少年背脊笔直,手中握着的狼毫迅疾地在宣纸上写着。雪落无声,房内一片寂静,只偶而有红罗炭燃烧时发出的一声细小的爆破尸□。
这时,房外突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谢星照嘴角微扬,随意扯了旁边空白的一张宣纸,将覆满密密麻麻的字迹的宣纸盖了住。
踩雪的声音停了,随之门外传来清甜的声音。“谢星照,你在里面吗?”
“不在。”
门外静了一瞬,下一刻,房门直接被推开。小郡主一脸不悦,微微嘟着嘴抱怨:“就知道骗人。”谢星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是没被骗到吗?”祝云时瞪他一眼,将兜帽摘了下来,一路而来飘上的一点雪一进暖和的书房便化作了水珠,晶莹饱满。
祝云时不可避免地沾上一点湿润,她扯下绣帕擦了擦。谢星照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不由得皱了皱眉,沉声问:“怎么没打伞?”也不怕冻病了。
祝云时见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边将帕子系好,一边没好气答道:“雪小就没打,放心吧,不会弄脏殿下的地毯的。”她心心中忍不住腹诽,谢星照的洁癖当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就这么点雪水都要生气。
谢星照无奈道:“我只是怕你生病。”
祝云时更加没好气了,“生病了我立刻搬得远远的,不会传染给你的。”谢星照看着她因不悦而撅起的嘴,顿感百口莫辩。“罢了。”
他担心越描越黑,反倒惹得人生气。
“怎么来寻我了?我再过半个时辰就回房,你若困了便先睡下。”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安抚抱怨夫君迟迟不回房陪伴的小妻子,话里话外透出些难以遮掩的亲昵。
祝云时连忙反驳:“我不是……
要不是他把东宫都堆满了,她也不至于要与他同房,睡他卧房里的小榻,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在小榻上过过夜。
她巴不得谢星照越晚回来越好,最好就不要回来了。“我只是想来找你借本书。”
谢星照轻笑出声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会想看书?不会真冻病了吧。”
祝云时也觉得有些扭泥,她本就是不爱看书的性子,这回带进宫的大多也都是些话本子。
但今日见了沈凌江,她突然记起上回她要看的《战国策》还未看呢,谢星照有专门一间空殿用来放书,还有专人定时打扫晾晒,不仅书收录得又全,保存得还极好。
她想了想,还是拉下脸来找谢星照借了。
就知道要被他笑话。
“你才冻病了。你到底借不借?”
谢星照戏谑地笑问:“怎么突然这般勤奋了?”祝云时有几分不自在,“心血来潮罢了。”谢星照盯着她看了几息,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来找他借书的,抬起手随意指了指放在东侧的书架。
祝云时知道,东侧的书架一般放的是他近日正在看或看完的书。她莫名又想起上次阿苓和她说,谢星照近日也在看《战国策》。祝云时提步走过去,在那个足有一人高的梨花木书架上一层层地搜寻。搜到最高层,她才找到那本《战国策》。
祝云时皱起了眉。
书架是根据谢星照的身高打造的,谢星照生得高,她发顶只到他下颌处,她此刻拼尽全力地踮脚伸手也仅能够到书脊的底端,根本无法将它取下来。不会又要去求谢星照了吧,祝云时闷闷地想。后背突然覆上一片温热,好闻的沉香气息轻缓裹来,紧接着头顶一暗,祝云时只见视野里伸来一截手臂,箭袖包裹着少年健实有力的肌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过书脊,利落一抽,那册书就落到了他手中。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清亮男声:“不会搬凳子来吗?”又嘲笑她。
祝云时连忙转身,头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身后传来书架坚硬的触感。
她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短,衣袖几乎都要碰到一处了。而她被他围囿在他和书架之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包围圈。屋内又响起一声炭火燃烧的清脆爆破声。
祝云时觉得这样的氛围奇怪极了。
她往旁边一跨,烛火顿时毫无阻隔地俱数映进她澄清的双眼里。压迫之感顿时消散,祝云时颇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他递来的书。外头雪似乎下大了,还夹杂着呼啸的寒风。而烛火昏黄的书房内,厚实密闭的门窗将风雪阻隔在外。谢星照目光幽深。
祝云时不自在地握了握手中的书册,强装着若无其事地抱怨:“你也太欺负人了吧,故意将书放这么高。”
她知道,这话无理取闹极了。
“我哪知道一向只喜欢看话本子的郡主殿下会心血来潮地想看书?”这么一吵嘴,方才那股古怪的气氛散了个干净,祝云时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
“我也看过很多书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