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予执冷声问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线索,还不快说?”
越知初微微一笑,放肆地朝他招了招手:“齐大人,既然是能和你谈条件的线索,还请借一步说话。”
齐予执一愣,他其实已经走到了这女子的面前,但看她动作和眼神,似乎在示意他再走近些。
再走近些……男女有别,可就有些不太守礼了。
他身后的那些戍兵们,始终没有放下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在齐予执犹豫的时候,越知初听见了他身后,再次传来长刀出鞘的声音。
“怎么?”越知初的目光锐利地审视起齐予执:“齐大人,莫非没这个胆量?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你么?”
齐予执立刻嗤笑一声:“偷袭,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他长腿一迈,整个人,便又靠近了越知初一步。
——就在他和她之间仅有半臂之隔的同时,越知初忽然伸出双臂,两只手立刻攀上了他的脖子!
在齐予执本能的防御之拳还没有打上她的同时,越知初已经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将他的头往下拉到了她嘴边:“大人莫慌,隔墙有耳,我不得不防。”
她这声量,简直如同耳语一般,在院门口附近的戍兵们,应该是听不见了。
齐予执的拳风生生收住了,后面的戍兵们却瞪大了眼睛,甚至出发了轻微的“嘶——”的惊叹声。
越知初心里叹道:不愧是都司训练有素的戍兵,见他们的上官被她这样缠住,安危不明,竟能做到波澜不惊,没有妄自行动,也没有人大喊大叫,倒是叫她多了几分欣赏。
她又对整个人僵硬却没有强行挣脱她的齐予执说:“齐大人好胆量,既然你敢靠过来,便也不怕……再屏退众人,随我进去一趟吧?”
齐予执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别……得寸进尺。无论你想耍什么花样,今日都休想逃脱。”
“既然逃不脱,你又在怕什么呢?”越知初的双眸挑衅地盯着他身后那些戍兵们,话语中却带着随性的戏谑。
这位齐大人,没有贸然对她动手——可见不是傻子。
他一定能看出她的身手不凡,也一定能算出,真要动起手来,他未必能占据上风。
否则,他断不会任由她,用这样不体面的姿势,将他暂时挟制住。
——事实上,她也没想挟制他,她只是需要一个,适合谈判的环境。
这里……
人还是太多了。
她信不过,人。
齐予执默了默,最终还是用冰冷的语气轻轻问道:“你想去哪?”
“去……”越知初在他耳边轻轻吐气:“能让你豁然开朗的地方。”
她的眼神在一瞬之间瞥向了柴房紧闭的门——裴佑白,这一次,我们的命运,你只能交给我了。
她正要开口让齐予执随她去柴房……
谁知,天边忽然飞射而来一支破风的利箭,几乎要将她和齐予执一同射穿!
“有刺客!”
“保护齐大人!”
……
戍兵们急切又洪亮的大喊声、列队变阵的行动声,立刻让后院的门口,再次由死寂恢复了先前的沸腾。
越知初的双手始终没放开齐予执的脖颈,而齐予执自然在闪避那根利箭的同时,也带着她躲到了一边。
危机暂除。
但此刻他蓦地抬起眼,一双原本冰冷镇定的眸子,几乎被怒气染得通红,他低吼着嘲讽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越知初有点无奈——他以为,这是她安排的。
也对,任凭谁见了这个场面,都不可能不怀疑她。
而她刚才,也的确是尽量在拖延齐予执进柴房的时机——她却没有安排什么“刺客”,只希望裴佑白能利用这宝贵的片刻,再稍微恢复一些体力。
毕竟,即便齐予执肯跟她进去说话……谈判能否顺利,她也没有把握。
如果齐予执油盐不进,她还是免不了要和都司的人大战一场的。
如果那时候,裴佑白的伤势太过险峻,甚至无力自保,她也会分心。
可……这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越知初没有去理会,齐予执那几乎要把她剐了的眼神——她转头去看那根……
被躲开之后,深深插在泥地之中的利箭。
她的眼神亮了亮,很快又满是震惊——
金丝鹰羽箭!!
……
这是……
赫连瑾……?!
怎么……可能……?
他不是,被赫连真派到昌都府的云赫镖局总局……去……彻查连天号被人冒名驱使的实情了吗?
——虽然她已经在祝家,和赫连真联手,逼问出幕后那人了。
但赫连瑾当时并不在场,就算赫连真在那时就给他发了急报……
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合岐山?!
越知初的思绪,和原本的气定神闲,完全被那支飒爽的金丝鹰羽箭搅乱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双臂,现在还紧紧地环着齐予执的脖颈。
“欲盖弥彰。”
“——我看你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