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可亲,若非手中捧着尸体,倒也是一幅佳画。
接着,顶着万千蝶诧异的目光,秦安扯开使者衣襟,这里摸摸那里按按,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秦大人……”万千蝶不明所以,欲言又止地看着秦安掰开使者紧闭的嘴,将手指伸入其中。
这还能面不改色?万千蝶对秦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倏地,秦安猛地起身,迎着万千蝶诧异的目光走向其中一具尸体,伸手掰开嘴巴,再次将手指探入其中。
万千蝶不敢靠近这位猛人,只在使者旁边静静等待,看着秦安把手指伸进几个人口中,此时他的指尖沾满泥污和污秽物,他毫不在意地走到湖边,拿水洗净,回到使者身边,沉声道:“此人,在落水前已经死了。”
“什么!”万千蝶吃了一惊,拿着大氅的手骤然缩紧,“瓦剌为何要杀死自己的使者?”
秦安摇头,微微蹙着眉。倘若移动路旗的人和杀死瓦剌使者的人不是同一个,那事情又会朝不同的方向发展。
基于这种假设,移动路旗的人对使者的行程了如指掌,他们极有可能相互认识,却出现叛变。
倘若路旗未被移动,车队定能按时抵达大同,届时发现使者尸体已在大明境内,瓦剌有充足的理由栽赃大明,挑起纷争。如今路旗被移动,使者死在塞外,大明这才免去栽赃之祸。
“我暂时不清楚使者的死因,也无法得知使者的死亡时间。”大冬天的,尸体不容易腐烂,难以推测瓦剌是否本身就送来一个死掉的使臣。
万千蝶不解:“您如何看出死者早已死亡。”
“嘴,”秦安伸出先前探入死者口中的手指,耐心解释,“此湖多水草、淤泥,且流动性不大,湖水不净,其余溺死者口中残留污秽,而使者口鼻却干净异常。”
万千蝶恍然,向秦大人投去赞许的眼神。
“马车内找到了礼单,与打捞上岸的贡品核查发现,除去一件玉佛手不知所踪,其余物件都能一一对应。”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阿德指着礼单上“玉佛手”三字,“此物乃我族神物,瓦剌此次出使竟把玉佛手带出,足以表明诚心。定要彻查此案,还我族一个公道!”
秦安心里一跳,有意无意道:“刘瑾说此案不要清平司插手。”
“那便就此作罢吗?”阿德声音倏地拔高,带着隐忍的怒火大声质问,“大明对待冤案就是如此草草了事?天理何在?秦安,你的良心何在?我本以为秦副使与刘瑾之流不同,想来不过尔尔!”
秦安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低眉不语,心中慨叹,原来清平司也有跟他一样的人。他沉默许久,缓缓道:“你怎知盗走玉佛手的不是瓦剌人。”
这本是一句极有敌意的话,无形中暗讽瓦剌自导自演一出戏,意在借机栽赃大明,扰乱边境。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万千蝶听出其中话里有话,不禁替秦安捏一把汗,生怕阿德突然发难。
孰料,阿德只是把礼单收回,神色如常,缓步走向旁边结着冰渣子的马车:“如今瓦剌四部矛盾日益尖锐,他们没有理由跟大明闹翻,更不可能向大明出兵。贸然挑起战事对瓦剌百害无一利,而蒙古邻国还蠢蠢欲动,若是趁机出兵瓦剌……”
“什么味道?”跟在阿德身后的万千蝶倏地大叫一声,带着探究的表情朝他身边嗅,“你身上好香!”
阿德:“……”
他被万千蝶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挥苍蝇一般驱赶着万千蝶,骂道:“滚开!做什么东西?!你属狗的么?”
“不对,你没闻到么?”万千蝶神色凝重,刻意稍稍远离阿德,蹙眉摇头,“不,不是你身上。”转而把视线锁定马车,快步走向马车,神色大变,“就是这儿!”
她抬手掀开冻得硬邦邦的车帘,里头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你们闻到了么?”
秦、徳二人面面相觑:“啊?”
秦安刻意凑近车内,终于闻到她说的香味,喟叹道:“万小姐,您是狗鼻子么?”
“这种香叫草木冷香,是一种瓦剌特有的香,作为瓦剌的使者,车上用此香并不奇怪,”万千蝶翻进车内,找出一个香炉,揭开炉盖,里面香灰遇水黏的到处都是,“怪就怪在,为何要用那么多草木冷香?”
秦安接过香炉,仔细查看:“难不成是为了遮掩尸臭?”
“可能性不大,草木冷香气味清冽,并不浓郁刺鼻,与尸臭味还是很好分辨。况且这种天气,尸臭味不大,护送队发觉不了车里死了人,没必要用那么多草木冷香,”万千蝶跳下马车,指尖捻起湿透的香灰,“草木冷香虽有安神之效,可一旦过量且长时间用香,会麻痹大脑,使人久睡不醒,不知不觉致人死亡。”
阿德:“多长时间能见效?”
“起码一个月。”
秦安:“有无方法可以加速功效。”
万千蝶蹙眉沉思,摇头:“没有。”
案子再次陷入瓶颈,秦安看着查的差不多,叫人把尸体、贡品带回,去京城交差。留下大同士兵善后,清平司众人带着满腹疑云回京。
使者尸身无处安放,反正大冬天也不容易腐烂,清平司众人干脆放在外头搁着,等刘公公来收货。
秦安坐在门前台阶上,遥遥望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尸体出神,在温和的阳光下,这具尸体仿佛动了。秦安揉揉眼,嗯?
好像真的动了!
他倏地站起,快步走到尸体边,瞳孔微缩。
只见数不尽的黑色长虫从尸体皮下争先恐后钻出,奋力蠕动着身躯,是阳光的温暖让它们苏醒,极力游走在腐尸内里。
眼前的景象与三年前的描述重叠,冲击着秦安的理智,回忆像潮水般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