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腥味,火把燃烧的吡啵声在空旷环境中放大、回响。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醒了就睁开眼,别装睡啦。”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桓潇知道没必要再装下去,便睁开了眼。
山洞中仅有几个火把照明,影影绰绰照出面前三人的身影。
桓潇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卑躬屈膝站在一男一女身后的书生。
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他目眦尽裂,死死盯着那个书生:“你!没想到竟然是你!”
“洪宾白!”
洪宾白熟稔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折扇,轻轻摇了起来,火把上的火焰被折扇掀起的风摇得左右晃动。
“草民见过七皇子。”他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
“枉本王如此信任你,没想到啊,你竟然是温王的人!”桓潇震声怒道。
不等洪宾白说什么,三人中的女子倒是率先开口:“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瞎说啊。”
程相欢说完了,洪宾白才悠悠跟上一句:“确实不是。”
他手腕翻转,折扇行云流水翻了个面,火光照在纸质的扇面上,透映出反面的潦草字迹:“在下是大皇子门客,白宾弘。”
桓潇怔了数秒,才仰头大笑起来,笑够了,目光盯上一直未开口说过话的男子:“桓江?哈哈哈哈,桓渊啊,你对付我,竟然还要借助桓江的力量!你当真是个……”
“废物?”桓渊主动把他的话补完,面上淡然,丝毫看不出任何怒气,“最近事务繁忙,确实抽不出空以一人之力对付你,所以只好劳烦了一下大皇兄。”
“忙?忙什么?”
桓渊一脸诚恳:“王府的海棠花开了,前年酿的酒也该开封了,挺忙的。”
一股血腥味冲上喉头,桓潇剧烈挣扎起来,可惜手脚都被绑在了椅子上,再挣扎也不过拖着椅子扑腾了两步,甚至还险些摔倒在地。
“我还不如海棠花重要?!我还不如你那几坛破酒重要?!你就为了这些东西,都不来亲自对付我?!我可是要杀你和你妻子的人啊!”
桓潇发狂似的冲桓渊叫喊!
脖颈处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双目血红,宛如恶鬼。
程相欢:“……”可是这话听着怎么听着怪怪的。
好像小孩子因为得不到大人关注闹脾气啊!
火光摇曳倒映在桓渊眼中,为他浅金色的眼染上一层橘红,他凝眉略一沉思,诚实道:“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这个局是我亲自设下的,也算我百忙之中抽空对付你了。”他说。
桓潇被他这副语气,气得几乎快要发狂。
结果程相欢还十分好心的将整个局分析给他听,好似想要让桓潇相信,桓渊真的有在努力抽空呢!
“你看呐,我们先让定国公、兵部尚书和大皇子,在朝堂上演了那一出戏,皇上多疑,他们提出的人选,他定然一个都不会选。”
“但派皇子出征,确实是振作士气震慑西戎的最佳选择。那么,皇上只好在你和桓渺中间挑一个。”
“但,让桓渺这个不着四六的出征,还不如路上随便抓只鸡当将军。这一通下来,能选的,也就只有你了。”
程相欢说完第一步,下意识转头看向桓渊。
那日与桓渊执棋,桓渊每一步都下得散乱,留下一条看似必赢的路给程相欢。但当她真依着这条路下下去,却发现自己进入了死局。
桓渊只需要一子就能封住她所有的路。
而当日在朝堂之上,被封住的,是皇帝。
桓潇难以置信地看向桓渊。
程相欢又继续道:“为了打消你的疑虑,我们先是派人扮作侍卫给你传温王中毒的假消息,又找大皇子派人忽悠你,嗯,这个人选,就是宾弘兄。”
白宾弘适时对程相欢他们作了一揖,以表谦逊。
“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大皇子安插了人手在我身边……”桓潇还是不信,“连我自己都没发现,你们怎么可能……”
程相欢歪了歪头,笑道:“看见这个活蹦乱跳的桓渊了吗?你觉得别瑶下了几两长夜呢?”
“不可能!别瑶绝不会背叛我……!”话到一半,桓潇突然顿住,目光恻恻转向白宾弘,“是你!是你告诉我长夜能毒桓渊,也是你让我从西域买来长夜,更是你亲手查得毒性!你就是趁那时候掉包了长夜!”
白宾弘摇了摇头:“在下只是稍稍拿走了一丁点而已。”
程相欢附和道:“是的,我们就是从长夜的量中判断出,大皇子定当在你身边安排了人手,并且这人地位不低,否则也偷不到毒。”
“大皇子,为什么是大皇子?”桓潇听到这里,流出一丝不解。
程相欢答得轻松:“因为偷走的长夜被大皇子用来毒杀皇后了噢。”
桓潇双目瞪大,如遭雷劈似的僵住。
“绕远了,说回来,再往后呢,就是让白宾弘往你的酒里下了点药,等你昏倒,定国公安排的假扮西戎的骑兵就来将你劫走。”程相欢笑了笑,“大将,更是有机会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在开战前被敌军掳走,不堪受辱,死不投降,自己跳崖而亡。”
“多壮烈的故事呐。”程相欢说罢,为桓潇先鼓起掌来。
掌声经过山洞的回响,泛出一阵诡异的空洞。
桓潇听完,所有的愤怒忽然一泄而尽,他癫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竟沁出了泪水:“还真是多谢我的好二哥,给我编排了这么好的一个故事。”
桓渊面不改色,淡漠道:“对付你,确实也不用什么太高明的计划。这个故事,就当幼时你曾是众多兄弟之中,唯一一个对我好的报答了。”
桓潇笑声一止,忆起幼时,眼神渐渐恶毒起来:“幼时?啊是啊,元皇后还活着的时候,你是最尊贵的皇子,文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