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是朱塬很早就内定的宴荀。
朱塬本来是坚持全海寇阵容的,不过,事情的结果,到底还是添加了大概五百人的官方人手,大部分是老兵,就地退役,将来出什么事情,大明是不认的,另外还有少数拱卫司的精锐密谍。
再就是,一众海寇的家卷还是被强制留下,算是人质。
这是反复来回几次磋商后老朱亲自敲定的方案,华高也更认同,朱塬只能答应。
商量过这件事,朱塬与华高出门,见薛戍凑上来,之前也注意到他,问道:“什么事情?”
来到庭中,薛戍等朱塬与华高再次道别,目送海军都督大人走向院门,一边拱手道:“翰林,营海司昨日颁布那份禁止民间海捕告令,下官觉得不妥。”
深秋天气愈发寒凉,朱塬今天穿了一件偏厚的白色轻裘,本该翩翩小少年,当下却很没形象地拢起双手,同样目送着华高离开,附和点头:“我也觉得不妥。”
薛戍愣了下,却是顺着朱塬语气道:“那么……下官请翰林收回成命。”
朱塬摇头:“我不。”
薛戍:“……”
这怎么突然有种少年人耍性子的感觉?
等华高出了正院门,朱塬转向自己办公室,一边对继续跟上的薛戍说道:“本来呢,我是打算温和一些的,官捕和民捕可以并存。但,有些人太得寸进尺,开了口子就要得陇望蜀,那就只能让他们得不偿失了。啧……连续三个‘得’字开头成语,我还是很有文化的,对吧?”
很有文化……
如果不说某人明显的对经史典籍半通不解,其他杂学,倒是堪称渊博。
嗯。
薛戍微微摇头,晃过这个问题,看向进屋后走到书桉边坐下的朱塬:“翰林可曾想过,你如此作为,要断了多少人生计?”
朱塬从办公桌上厚厚一叠待阅文件里拿过一份各个海贸公司申报上来的货品目录和预算相关。
新一批的商队即将在北风起后从泉州和广州口岸下南洋,这段时间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说起来,北上高丽、日本的商队也会趁着北风开始返回。
翻开文件浏览着,朱塬一边对薛戍道:“今冬之前,大明沿海渔户,愿意并入营海司的流民散户,还有一些想要转向从事渔业生产的普通民户,以及相关产业的匠户,等等,都会完成入籍录档,今后由营海司统筹进行渔业生产,这些百姓将得到足够的生活保障。那么,你说说,我断了谁的生计?”
营海司的管辖范围不知不觉在扩大,这也是老朱点头后的结果。
曾经历史上,老朱开创明朝,延续了元朝的户籍分类政策,特别是军户世袭,在朱塬看来,这绝对是最糟粕的制度。这次营海司的户口统计,还有即将到来各类户籍都能参加的科举,算是朱塬持续游说之后对曾经发生历史的一种大幅扭转。
朱塬坚持最基本的一个道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完全被切断与周边交流的水塘,只会逐渐沦为一个死气沉沉的臭水坑。
薛戍无法领会朱塬这番回答幕后的特别意涵,只是专注自己今日的目的:“翰林,还有诸多拥有船只又不愿入籍营海司的百姓,他们在农闲之余,也需靠捕鱼补贴生计。”
朱塬用钢笔在其中一份‘铁锅’项目上标了下,随口道:“那就继续呗,大海那么大,他们若只是捕鱼自用,营海司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
薛戍愣住。
这……
这么不专业的吗?
你这么说,还让我怎么接?
朱塬见薛戍好一会儿不说话,抬头瞄了他一眼,再次低头,把文书翻了一页,接着道:“你很聪明,又懂得变通,应该知道我为何会发布这项禁令。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和谁置气,我在考虑的,是这片土地……嗯,还有我们的海洋,之后百年千年的事情。一方面呢,我不希望刚刚兴盛起来的营海司被人掏空,成为某些人的牟利工具。在我看来,他们的想法和在陆上进行土地兼并差不多,这很严重。另一方面,咱们对大海的索取也需要节制,最初我觉得可以慢慢来,但很快发现,还是一开始把规矩立起来更好。国家强制统筹进行海捕,是相对来说最有效的可持续手段。”
薛戍不得不认可地微微点头,却是道:“既如此,翰林为何不明确下来,下官是说,可允许百姓适当捕鱼,而不是这份全盘禁令?”
“因为我只要开一个小口子,就会有人尝试把这个口子越撕越大,得寸进尺嘛。”
“可……”薛戍想了下,说道:“翰林那份禁令如此严厉,下官只恐办事之人会更加苛刻。”
“这也是个问题,”朱塬想了下,转而笑着看向薛戍:“到时候,就需要你这个为民请命的薛青天出马了。若是有百姓船只被扣,你就去帮他们把船要回来,营海司不给的话,唔……我大门前那石狮子,你就拿脑袋往上碰,这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