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去了。
齐季虽然没有明说过,但迟肆也猜想得到,他所在的那个神秘组织,做的必然不是什么心怀天下拯救苍生的好事。
他不知齐季具体会接些什么样的差事,但总归和暗杀刺探一类的隐秘行径沾边,必定危险重重。
齐季总是不声不响消失好几天,然后某一天又遽然出现。
偶有几次他回来的时候,迟肆能察觉得出对方隐藏在温润笑容后的满脸疲惫。
他们都知道,终会有一天,齐季就此一去不回。
名为齐季的影子在不知名的地方消弭无踪,从此世间找不到半点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齐季曾说过,这是组织中所有成员的宿命。
迟肆一开始不以为意,人总有一死,他早已看淡。
可不知从何时起,在齐季消失不见的时候,若是一想到往后或许再也见不到此人,他心中就生出了一丝不可言状的怅然若失。
这一回,齐季已经悄无声息离去五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迟肆只感觉心中莫名空荡,像是缺了什么,却又烦闷得说不出来。
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也不想出门,成日就坐在家门口,内心隐隐期盼着那阵熟悉的敲门声。
***
盛夏的一日,刚下过一场暴雨。
贫民区水沟狭小,堵塞严重,内涝了一大片区域。
暴雨过后又是炎炎烈日,蒸发的水汽凝结成实至的热烟,蒸的人十分燥热难耐。
两个身穿锦缎武服的男子,一前一后行走在满是脏污积水的狭窄小巷里。
其中一个少年以袖捂嘴,巷内的腐朽臭气熏得他喘不过气。
街巷周围那些一直盯在他身上,茫然无神的晦暗目光,也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他眉头微皱,看着那些残旧的屋子,一脸嫌弃毫无掩盖。
前方的高个青年侧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点悲天悯人的神色,低哑道:“世间并非所有地方都富裕繁华,在我们见不到的地方,还有不少这样的穷困景象。”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这里,了解一下真实的人间疾苦。”
少年深以为然,点头称是。他本想拿开袖子坦然面对,却在闻到滔天臭气后,又迅速皱着眉把鼻子捂上。
青年叹了口气,也没再对他说教,只环顾一周看了看道路,无奈道:“走吧,应该快到了。”
两人在污泥巷道中缓慢前行,涝宰阻碍了他们的脚步,脚程根本快不起来。
好不容易才走出巷口,来到贫民区的最西边。
此处更加荒凉,房屋稀疏土墙残破。根本不像是在京城里,反而更像某处荒郊野岭。
好在这片地地势稍高,地上没有积水,更没有刺鼻的腐坏臭味。
即使死气沉沉,待着也比巷内舒服。
少年终于能放开口鼻,他深吸了一口气,急切问道:“是哪间院子啊?”
高个青年四顾了一周,目指前方:“只有那间院子院门紧闭,我们先去敲门试试。”
两人快步走到门口,院门太过破旧,少年本已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又把手停在半空,犹豫了片刻。他真担心这一敲下去,门板就应声而倒。
他用了最小的力道,轻轻敲在门上。
院内很快传来回应,一声清朗悦耳的“进来”,夹杂着几分疏朗笑音隔着门板传入两人耳中。
声音虽不大,却异常清晰。
少年生怕把门碰倒了,小心翼翼推开门板,院内的景色让他徒然一怔。
虽然炎炎烈阳下水蒸发的快,但院内地面干燥,仿佛方才根本不曾下过雨,不带一点潮气。
一个身量很高的年轻男子鹤立在院中,眉目精致如同画中走出的神仙鬼魅。
荒凉残破的旧院,赏心悦目的妖魅,这完全就是精怪话本里的景象。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少年身体一抖,即使炎炎夏日,心中也生了一点寒意。
迟肆百无聊赖坐在院中,背靠着斑驳残破的土墙。
内心的空荡让头脑同样的空白一片,即使想找些什么事做以此打发时间,也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以往无聊的时候,他就喜欢躺在太阳下,静静感受天地清气的流动。
但此刻的烈日第一次让他有了些焦灼之感。
院门忽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那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像这样来找他的只有齐季。
齐季消失了五天,总算是又出现了。
他情不自禁喜上眉梢,急忙起身准备相迎。
这回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笔,让他再破费一次,请客去上回的酒楼吃最好的山珍佳肴。
推门而入的却不是心中隐约期冀的那个熟悉身影。
映入眼中的是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迟肆心中彷如一阵惊涛骇浪汹涌而过,满心喜悦瞬间被拍灭得无影无踪。
又是来找他的江湖人士。他眼眸一扫,无声撇了瞥嘴,心中不屑哼笑,这两个不合时宜的人来的却正是时候,他此时正愁没人陪他打发时间。
“来找我要道藏?没有。”迟肆笑容未改,眼底闪过一瞬狠戾锋锐的微光。
高个青年朝迟肆拱手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瑶山派谢观河。这位是我师弟谢观柏。”
谢观河身姿挺拔眉目清秀,衣冠端正,浩然正气绕于周身,和之前来找他的绿林草莽截然不同。
迟肆虽对江湖之事全然不知,从未听过瑶山派的名头,但看对方举止温雅谈吐文质,猜想应该是名门正派养出来的弟子。
谢观柏也跟在他师兄身后,朝迟肆行了一礼。
这个圆脸的少年此刻还有惊异写在脸上未消。
眼前这个白日鬼魅,方才还一脸喜悦地让他们进门,怎么在见到自己后,声音瞬间凉了下来,让他心中寒意更甚。
谢观柏悄悄理了理衣襟。他的师兄相貌端正,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