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别开玩笑了！分明就是你自己认不准，到头来还想给我扣一顶忘恩负义的帽子。还想以此威胁我，你当真以为我稀罕你这条烂命吗？”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便更难看几分。
话音刚落，他便有些支撑不住靠在了床头。
彼时的谭昼微微喘着气，一手死扣着床沿才没有倒下去。他神色莫测地盯着我，强扯着嘴角似要强颜欢笑，最终却只是蓦然闭上眼睛，一张脸瞬间扭曲变形。
许是后知后觉终于感到痛楚，他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撑住床沿咬牙忍耐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止不住从胸腔里捻出一声闷哼。
“我以为你会……”
我顿了顿，别开头不敢看他。
我心知那些话伤人，可那时却不知自己的话到底有多伤人。他那么忍耐的一个人，若非痛到难以忍受，又怎可能让我看到他的脆弱。
他那些话仿佛用虚弱的气息凝成，丝丝缕缕的听来破碎不堪。等到终于缓过来，他艰难地抬起眸子望向窗外，眼底的光芒却宛若烟花般渐渐黯淡下去。
鼻翼微微一跳，他长长叹了声。
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下来。
仿佛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不由一怔，下意识将药臼捞回怀中，望着他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最后到底还是心软了，我强行拉开他的手，扯开衣襟朝他胸口猛扎了两针将血止住，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就算要死，也别死在我这里！”
“为、为什么……”
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眼睑一颤终于忍不住般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直咳得耳根泛了红，半晌才缓缓止住。我抖开他，他便弯下脊背，盯着掌心淋漓的血迹默默发起呆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却依然固执地说：“我从来没有认错人，阿献……”
他低声强调，偏执得，莫名教人有些心疼。
我看着他胸口的血仿佛又压制不住般重新渗出血来，银针颤巍巍的，渐渐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一时呆滞，他却不管不顾地拔了针，捏着针缓缓捻出一丝偏执的笑，尔后，目光死死锁住我。
我被他那眼神盯得头皮阵阵发麻，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正欲开口，可还没等我松口气，他突然使力将我拉了过去。
我躲闪不及被他拽住衣袖，脚下一个不稳，膝盖咚地一声扣在床沿，尚未觉着疼，耳畔已顺势贴上一声若有似无的笑，那怀抱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一般教人难以挣脱。
神思一震，膝头旋即痛得魂飞天外。
靠！一而再再而三，他到底有完没完了！
我暗地里骂了一声娘，险些没一个手刀直接劈上他的脖子，然而银针脱手前却惊觉一丝虚弱的气息轻飘飘爬上耳廓。
那气息沿着鬓角缓缓而上，埋在了颈窝里，一并而来的还有他宛如哀叹一般的凄惶语调：“你一定要否认吗？阿献的反应总是很迟钝，你看，这一次你也还是躲不开……”
我满头青筋直跳：“你他娘的松手！”
他没松手，只是仿若忍俊不禁般笑了一声：“我没有力气了，你想挣开……很容易的。”
“……”救下他我肯定得少活三十年！
此人当真离谱，我和那个人是长得很像吗？他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阿献？这世间反应不够快的从来不止我一个，单凭这一点能证明什么？更何况他那么突然地扑过来，谁又能躲得开？
“我不知你为何不认我，如若当真不想认，那不认也罢……阿献，我大约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可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忘记过你……我记着的事情虽说寥寥无几，可我们确然是成了亲、拜过天地也立过誓言的……只你一人我绝不会认错。”
他低低笑了声：“你就是我的阿献！”
我一把银针扎上了他的后脖颈。
我自认既没有神志不清，也从来不曾失忆，自己姓甚名谁我还能不知道么？十数年来我住在清野渡从未离开，平白无故怎就成了他口中的结发妻子？
我明明、明明见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将软趴趴瘫下去的谭昼甩手扔在榻上，看着他苍白得有些吓人的脸，又险些气不过没再甩给他两巴掌，好在最后忍住了。
这小子实在太乱来了，折腾了这么久，他的伤势都已有些控制不住。我朝他胸口扎了十来针将血止住，又花了数个时辰才勉强将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待一切收拾妥帖，窗外已然透亮。
我扯过他的手腕给他重新搭了一把脉，他的脉息不出意外更加微弱，但好在本来身体底子厚，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居然还有救。
都不知是不是那阎王老爷瞧上他了，哼。
微微松了口气，我收了针正待起身，突然，一丝大脉之下的诡异脉流在指尖一跳，又瞬间隐于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