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恢复得不错,过几周应该就能全部结痂。”
管家堀川先生带来的医生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她扶了扶圆框眼镜,扫过星野真弓腹部的刀疤。
“一个月内别吃辛辣的,按时换药。”她将棉签扔掉,合起药箱,站起来点头,“我走了。”
星野真弓收拢衬衣,在窗口目送医生一路穿过小院,车门被堀川先生拉开,她提着药箱坐进轿车,一路开远。
“看来你这个月是做不了大动作了。”身后有人开口。
星野真弓回过头,和上江洲诚一郎对视:“能别在我房间里抽烟吗?”
“怎么了?明明你自己也这么做吧?”上江洲兀自吐出一口灰白的烟气,“你平时做有氧运动吗?”
“......长跑算吗?”
星野真弓走回桌前坐下,开始整理今天的学习用具。
上江洲挑眉:“诶?还不错嘛?既然如此,基本的运动须知你应该都清楚吧。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至少要慢跑一个小时,这是你的训练计划里最基本的一项。”
“在那之前,”他换了个姿势,随手将烟灰弹出窗外,“我们可以学点不用做大动作的课程,比如......如何悄无声息、不被发现地跟踪别人。”
他随口吐出的词汇显然不该出现在普通女高中生的学习清单里。
星野真弓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完全没有感到意外,只摊开笔记本。
“你能发一份这个所谓的‘训练计划’到我邮箱吗?”
“哈?”
“我很忙的。”星野真弓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他既想让我在半年内考上东京大学,又想把我培养成什么都市女特工,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应该清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吧?”
“他不能既要又要,到底哪件事更优先,他能说清楚点吗?”
“......”上江洲诚一郎眯眼盯着她看了半晌,良久抽了口烟,“真是个难搞的小鬼,我就算替你问了,也不会给你列什么狗屎计划的。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谁有空给你搞什么计划?你的敌人会提前通知你自己要在几分几秒发动攻击吗?”
“没有计划就免谈。”星野真弓毫不退让,“我不做没有计划的事情。”
“......”
上江洲啐了一口,略带几分嫌弃:“不是说你从小没在他身边长大吗?怎么那副德行跟他一模一样?你们父女俩到底谁遗传的谁啊?”
星野真弓全不管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对着全身镜系紧领巾,提起书包走出房门。
“我的邮箱写在桌角便签纸上了。”她悠悠地声音从楼道传来,“你问完了就赶紧把日程安排发过来。”
几分钟后,迈巴赫离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半开的窗帘吹进暖呼呼的夏风,上江洲诚一郎独自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良久才碾灭烟头。
“还真是让他捡到宝了......”
他哼笑一声,拎起外套,捋过乱糟糟的灰发,大步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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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必不可解之冤,而感以不能不解之情,真狡黠人哉!然如是之冤犹可解,知无不可解之冤矣。亦足为悔罪者劝也。”
国文老师诵读道。
“这是出自清代志怪小说《阅微草堂笔记》的一则短文,有谁能翻译一下?”
她望向满堂面面相觑的学生,台下大多是出生在世纪末的孩子,没谁从小接受汉文教育,能弄懂考卷上的文言文就已是加分项。
冰帝却一向秉持超前教育,课堂难度比考卷难度还要大,即使如此,一时也没人举手。
几秒的寂静后,国文老师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地叹息:“A班也没人答得出来啊......”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一愣。
就见一片静默的班级里,一只细长的手直直举起。
有人自告奋勇地要答题,不知是自信过了头,还是心中真的有数。
国文老师一时甚慰,高兴道:“看来还是有人的......诶?我好像没见过你的脸,你是新同学?”
新同学点点头。
“就你来翻译吧。”
新同学很有规矩地站起来,话音流畅,毫无停顿:“这句话的意思是,【本来肯定解不开的冤仇,却通过运用不能不解开的情意来感动对方,真是一个狡诈的人啊!但是,像这样的冤仇都可以解开,可见没有解不开的冤仇。这个故事也足以用来劝勉那些愿意悔过的人。】”
......完全正确。
国文老师像是中了头彩,抚着下巴连连点头。
“很好很好,有谁知道这句话是在评述哪个故事吗?有谁想试着猜一猜不?”
新同学低调地坐了下去,班里又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