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地四散跑开。
她还听见那些百姓,边跑边嚷嚷着:“那不是辛大人嘛?快跑——”
穆盛神情威严,眼神中却透着一点点茫然。
辛容意气飞扬,眉宇间掩不住一丝丝局促。
君臣相视一眼,穆盛沉声说道:“回宫。”
议事殿内,辛容垂头丧气地站在穆盛眼前,说道:“都是臣的错。吓到那些百姓了。”
穆盛心中暗道:杀出来的太平,吓出来的顺民。
该如何抚平百姓对朝廷的惧意。
辛容沉思一下,抬眼说道:“陛下,如今整个东凌国都免除徭役了。听说广坯郡那边很多百姓闲时都去寺庙请愿祈福,出来后就是心平气和充满愿景的样子。臣愿意前往万里之外寻佛法真谛,以此安抚百姓,减轻臣的罪孽。”
“那可不行,万里之外,何时能归啊?不过,若是朕的其他兄弟都像广王那样一心修佛,也就不会——此事再议吧。”
辛容很是苦恼,当年欧家被问罪,陛下因欧侯爷有众多学生求情,就留了欧侯爷一命。
怎么水丘辞这么多年立下不少功劳,还有更多的人求情,陛下还没松口呢?
洛京,诏狱,水丘辞不知挨了多少铁鞭。
被扔在牢狱的地上后,他隐忍地缓了缓。
艰难地撑着爬起来,他静坐在阴冷的地上,唇角是滴滴坠落得鲜血。
衣服上是道道血痕,凌乱散在额前的黑发里,却依旧是明亮的眼睛。
脑识中闪过五年来的一幕幕,他端正坐在死牢的地上,念着心里的那个人。
眼中清晰地蕴着伤心至极的悲色,却蓦然放声大笑,直至坐不正倒向一边。
不一样的功劳,一样的猜忌。
不一样的经历,一样的结局。
费尽心机,兜兜转转,一样都逃不过啊。
接下来几日,一定还有烙铁竹签和鸩酒。
只不过,上一世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暗中命人对他用刑。
但这一世,不用猜也知道是太后,她要为小儿子报仇。
容儿,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
那杯鸩酒,或许不日就要送过来了。
不,还是别见了,还是别见了。
如此模样,如何见得心爱之人。
水丘辞半躺在稻草堆里,渐渐恢复平静。
一口浓稠暗红的血,渗入了层层碎草中。
陛下对辛容太过纵容,以至她认为假传圣旨杀太后的人,都不算个事。
东凌国以孝治天下,太后若执意处置她,陛下也不可能会对太后如何。
希望他的死,能让辛容明白。
陛下不会因太多人求情而放过他。
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认可她女子为官。
天子心中,只有利弊权衡,没有是非对错。
从京郊外回京时,辛容立刻得知她安排看着水丘辞的狱吏,没能挡住太后的人进去。
看着水丘辞强撑着起身叩拜,她强忍着不去伸手扶。
诏狱的酷刑,她怎能不知!
不过和陛下出去几天而已,太后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处置水丘辞,全然不顾陛下暂时不降罪水丘辞的意愿。
“本官有话要问囚犯,你们退远些,看守着。”
“是,大人。”
听到所有人都退出了死牢之外,听见石门落下的那一刻,她猛然半跪在地,将人扶起来,轻声问道:“水丘辞,是什么酷刑,我先帮你上药。对不起,我随陛下去京郊之外了,我安排了人的——我——”
“容儿——”水丘辞连忙打断满心愧疚之人,接着说道:“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日,我做噩梦将你吵醒了吗?梦里我就是受到了这些酷刑,所以容儿,上天早就明示,我未来就要如此,与你无关的。”
辛容将人扶到床板上坐下,手指微蜷轻轻往水丘辞眉心一敲,说道:“水丘辞,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活在无聊的梦里!那你还梦见什么了?”
“梦里我饮下一杯酒,后来就遇见了你。天意——如此。”
辛容满不在乎地说道:“水丘辞,你既然遇见了我,那我才是你的天意。自己脱衣服,别让我动手。快——”
“容儿——我自己上药就可以,你快些走吧。时间长了,会引人怀疑。”
辛容见水丘辞坚持,只能动手了,强行将囚服脱了,她震惊地问道:“你胳膊上这一道道的伤,是什么时候的?”
水丘辞沉默一会儿,突然嘶了一声,说道:“容儿——我都这样了,你还掐我——”
辛容一边往鞭痕上撒药,一边说道:“你说呀!”
“记——记日子。过一天,记一下。”
“什么?你要记什么日子,一天天地用刀刻下这么多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