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人侧目,却无有异议。这一切还不得感谢他这个威名赫赫、声望日盛的王叔!是他携了亲信部下拜伏在她母子膝下,三族中其他的朝臣众将才甘愿俯首称臣。
假如当时他登上那王位,他们母子又能奈何于他?这个念头无数次地在他脑海中敲打着。
他曾是他王兄眼中最合适的储君,即便他后继有人,他在立储之事上仍显犹疑。由他来继承王位是众望所归,然而,他不能背信弃义。
他王兄留给他的遗诏是他手中争夺王权的利器,但他说了,“熹儿虽小,奈何将来就不能为英明之主?”他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没有违背对他的承诺,未来的抉择仍握在他的手里。他当时以为他一定是疯了!然而,不正是这毫无保留的信任才让他暂且放下心中霸业,心甘情愿站在这对母子的身后吗!他的踌躇满志日益消减,心中的郁结却始终难除。权力分成了两半,却不像有斤有两的东西能分得平衡。太后有专权的可疑,但熹王是个好孩子,先王的遗诏在他手中,他不能没有缘由地兴师问罪。
大殿外空荡荡的,巡卫绕了两圈回来,见他还不走,怕是有什么事惊扰到他,领头的便小步跑上前,问他有没有什么吩咐。义王正盯着正殿的匾额看,“月华殿”三个字有种母仪天下的意味,让他看着就不顺眼。他缓了缓,回过身,道:“匾额歪了。”
巡卫头领抬头望去,不敢表露否定的神情,“属下这就命人摆正!”
义王拂袖,下了月台。行至仪门,他府里的辇车人马早已离开,留下一马夫牵着他的马还候在那里,他旁边还多了一个人。义王打不远处看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认出是武灵司凌准,心内诧异,都说了小凤鸟不认得太后他们,让他跟着一同往宫里去仔细盯着,他此时在这里,该不会是被赶回来了?
他不惊不疑走过去,凌准早已一声太灵司跪拜在地。
义王接过马夫手中缰绳,问:“怎么?太后嫌你碍事了?”
凌准没敢起身,回禀道:“属下无能。太后说,信不过微臣,若……若您担心凤鸟不听管教,就该……就该……”
他极少这般支支吾吾,义王立马嗅到了要被人蹬鼻子上脸的危机,他转过身,闷雷般的声气,问他:“就该怎样?”
凌准高大的身躯又矮下一截,叩头道:“她要……要借用玉凤几天。”
玉凤,已故少灵司的遗物,戴上它,借御灵术可与凤鸟心意相通,它便能言听计从。义王蹙蹙眉,她还真把自己当成真的少灵司了!想要拿玉凤驾驭小凤鸟。“她不知道玉凤是何物吗?她虽名义上是少灵司,御灵术却只懂些皮毛,玉凤交给她也无用,让王上与凤鸟玩耍几天没什么,何苦要拿玉凤去驯它,自讨苦吃,你起来吧。”
凌准也觉得韶太后多此一举,无奈她非要借题发挥故意来试探义王一把,他站起身,魁梧的肩上托举着硬汉承担不起的两难神情,“属下说了,不过几日,用不着拿玉凤去管束凤鸟,想来……太后她,哦,还有王上,也是好奇罢了。”
义王板起脸不说话,暗忖,看来这个虎还是得养肥了再打,不然旁人倒以为是他这个王叔欺负了他们母子,那就再妥协一次,于是拍了拍马背,道:“算了,她要便给她,只是今日我没带在身上,你今夜去我府上取了便是。”
说完,他正欲上马,宫门外急急地又跑进来个人,一身水青衣,扬着手冲这边喊:“太灵司……太灵司留步。”
来人一个趔趄扑跪过来,双手过头捧举着一个玉葫芦,袅袅地漾着水气儿。是泉眼过来的信司监来送信儿的。
“哪边儿来的?”义王从他掌心儿捻过来青翠葫芦,问他。
“回禀太灵司,北边传过来的,臣怕是什么急事,这才跑来这儿找您。”
兴许是太后让苏次国替移幻师寻觅良兽一事?义王心中猜测,他前些日子刚跟苏次国主通了气儿,让他找理由拖着,会这么快来答复了?他从袖中拿出一方绢子,用葫芦里的泉水浸染了,拿出灵司印一戳,不多会儿显出几行字迹,他看完,规规整整收起来,“我就说,苏次国遍地玄兽,却神出鬼没,寻个良兽何其难!”
凌准一个激灵,韶太后用玄兽招揽移幻师这事儿怕是要黄,遂问:“是苏次国主不肯?太后亲自去信让他办的事,他若回绝了,岂不是不把我们离国放在眼里!”
“那倒不至于。”义王面如沉水地看着武灵司,他忠厚耿直,是他的得力干将,由他一手提拔,却不像古清浅,从不在他和韶太后的两个阵营中摆出鲜明立场,“为神将寻良兽,他们义不容辞,但上古玄兽久未有人见过它们任何形迹,且需他们国中三大唤灵师合力才能唤来回应,还要捕获,还要驯服,苏次国主不想搪塞,以一年为期,尽力为之。缘由说得在理。凌准,正好你也要往宫中去,索性将信呈于王上与太后过目,他们若有不满,我再同他们国主交涉。”说着,便将白绢交给了凌准。
凌准点头领命,猜不透义王是什么心思,总让他